Antonia_Rickman

非专业的爱唱歌人士,小学生作文都比我强,企图点亮技能点

[法罗朱]Vengeance (8)

第一次写完什么东西好激动啊(?)

糟心事儿太多了,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结局2

朱丽叶看着就在前方不远处拼的你死我活的一红一蓝两个身影焦急得不行。她不敢想提伯尔特赢了会怎么样,也不敢想罗密欧赢了会是什么结果——她认为提伯尔特会在罗密欧赢了之后不会轻易放他们走。她看着交错的两个身影一刻也不敢放松。她不敢说谁一定会赢,就像她从没想过罗密欧会伤到Tybalt更别说是杀了他……

形式突然变得明朗起来——罗密欧在朱丽叶的视线里倒了下去。

“不!”朱丽叶感受到了一阵眩晕,身体本能地冲过去跪倒在罗密欧面前,把躺在地上的人抱在怀里。她用力眨着眼睛,试图把眼中的泪水都眨掉,能看清楚她面前的爱人。

“罗密欧……罗密欧,你要留下来,留下来陪我一起离开维罗纳去看属于我们的世界啊……”朱丽叶看着用力呼吸着的罗密欧,不停地叫着他,想让他睁开眼睛看看她。她注意到了罗密欧腹部的伤口,急忙抬手按上那个还在流血的地方企图止血。

罗密欧努力忽视腹部的疼痛以能够顺利地对朱丽叶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可他感觉到的却是全身的血液都正在涌向那个伤口,再迅速离开他的身体。罗密欧逐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流尽了一般,可痛感却是越来越明显。他感觉到有一只手帮他按住了伤口,本能地把手搭在了那只手上。有一瞬间,罗密欧感觉到所有痛感都离他而去,于是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抱着他的朱丽叶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他抬手想帮朱丽叶擦掉泪水,却怎么也使不上气力。

“茂丘西奥……班伏里奥……”罗密欧注意到了另一边的两位好友,三个人把罗密欧围在了中间。班伏里奥脱下了外套,还在试图为罗密欧止血。

“我们现在带你去找劳伦神父,他能立刻叫人救你的!我们成功救回了茂丘西奥,也能成功救了你的!”班伏里奥一边对罗密欧说着一边示意朱丽叶,朱丽叶握着罗密欧的手放在了唇边,不顾上面还湿着的血亲吻着他的手。

“对不起朱丽叶。”罗密欧感觉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让越来越轻的自己沉下来。他再看清朱丽叶的时候,发现一位白衣女子紧挨着朱丽叶。那位白衣女子的视线紧紧锁在罗密欧身上,她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罗密欧发现他每感觉自己轻一点,她脸上的笑容就会大一点。

“死神已经来临。”罗密欧强迫自己看着朱丽叶,抓紧他知道所剩不多的时间。“我……”他刚一开口,身体又恢复了知觉,痛感从腹部炸裂开来瞬间控制了他的大脑,是他无法思考,也忘记了刚刚想说的一切,眼前朱丽叶的金发也只剩下了颜色。

朱丽叶突然感觉到罗密欧颤抖着攥紧了她的手,微微抬头注意到了罗密欧痛苦的表情。她着急地流泪却不知道能做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如何给人止血,所以她只能将罗密欧抱的更紧,不停地呼唤着他。班伏里奥已经把他能做的一切都做了一个遍,但是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浸湿了那件当做绷带的衣服。红色的血染上蓝色的衣服成了深紫。

“你不能让我回来自己却离开。”茂丘西奥说,“不要当一个懦夫让死神带走你,我们现在就带你去找劳伦神父。”

罗密欧隐约之间听到了茂丘西奥的话,微弱的呻吟间又加上了零星的笑声。隐约中,他注意到朱丽叶身边的白衣女子整个趴在了他的身上,头靠着他的胸口。她抬头看着他,一寸一寸在他身上移动着。罗密欧混沌的脑中只有一个清醒的念头——他时间不多了,他想看着朱丽叶。于是他用尽全身力量,将将握着朱丽叶的手拉了下来。注意到动静的朱丽叶突然惊喜,既然罗密欧可以活动,那就代表班伏里奥止血是有功效的。她和罗密欧视线相对,看到了罗密欧眼底浓厚的爱和一闪而逝的光芒,随之和她对视的就只剩下了一双空洞的眼睛。

“罗密欧?罗密欧?!罗密欧!!!!!!”朱丽叶感觉不对,开始摇晃怀里的罗密欧。但罗密欧只剩下了一具空壳,任凭朱丽叶轻声细语还是声嘶力竭,罗密欧都无法做出任何回应。朱丽叶看着罗密欧嘴角还残留着的微笑,耳边仿佛又听到了提伯尔特的笑声。她捡起罗密欧因受伤而拿不起的匕首,转身冲向了正在恶斗的三人——班伏里奥和茂丘西奥在发现罗密欧死去的一瞬间就都冲向了提伯尔特。她的目标从没有过这么明确,她锁定了那个红色的高个身影。

提伯尔特胜利的笑声在空旷的城外十分响亮。他看着罗密欧不可置信的眼睛,把匕首从他的腹部抽出。血液顺着刀刃往下滴,也浸湿了罗密欧的蓝衣裳。提伯尔特从未这么喜欢过红色。他张开双臂,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慌忙过去搀扶罗密欧的班伏里奥和茂丘西奥。朱丽叶是最先到的,但是她也没能接住罗密欧。罗密欧虚弱倒地这一瞬间让提伯尔特获得了更大的满足,复仇的快感从他握着匕首的右手蔓延至全身。他垂下手,刀尖向着地面,还温热的血液顺从自然规律一点一点脱离刀刃,可这不是提伯尔特想要的,他想用罗密欧的血祭奠他哥哥。于是他还紧盯着罗密欧,想着他什么时候能一命呜呼,那样他就能继续他的使命。

罗密欧没有让提伯尔特等太久,他断气的一瞬间,班伏里奥和茂丘西奥就发疯了一般地冲了过来,两人使出了全部的招式把提伯尔特打的节节退避。可提伯尔特现在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为了仇恨,为了喜悦。刚刚进行的一场战争仿佛成了提伯尔特的热身环节,现在才是他真正大显身手的时候。提伯尔特一人抵挡着两人的进攻,还在一点一点的转变方位,以便他能在最快的速度内劫走罗密欧的尸体。他侧对着罗密欧,两人突然猛烈的攻势让提伯尔特暂时无心顾及其他。他趁着两人配合中因为茂丘西奥体力不支而出现的微小漏洞,缴了茂丘西奥的械,抬起一脚上了茂丘西奥的胸口,把茂丘西奥踢翻在地,又借力往关注茂丘西奥而在战斗中分心的班伏里奥那儿一刀劈过去。

他的刀没能刺中班伏里奥,因为有一把刀插入了他的腹部,他狠狠摔倒在地,震动让刀刃在他体内划破了所有能触及的内脏,手因疼痛而失力,他的战利品也就从手中脱落。提伯尔特不敢相信,但是进入他视线里唯一能伤到他的人,只有朱丽叶一个。提伯尔特试图呼吸,可每一次起伏都会牵扯到还停留在他体内的刀刃和他已经血肉模糊的内脏。

因为被提伯尔特一脚踢开,茂丘西奥看到了朱丽叶动手的全过程。她看向提伯尔特,清澈的本应充满爱和希望的双目中此刻被恨占据,那是纯到极致的恨,不掺杂任何其他情绪。茂丘西奥在这时突然想到了罗密欧对朱丽叶的形容:“她是人间最美丽的天使,没有什么能改变她本性的善良,没有什么能击败她心中的爱。”

朱丽叶就那样捡起了被人遗忘的匕首冲着提伯尔特冲了过去。茂丘西奥感觉他预知到了事件的结局,那极纯的恨意能造成什么,茂丘西奥一清二楚——因为那天Tybalt看向他的时候眼中也都是这样的恨。茂丘西奥看到了朱丽叶将匕首刺入了毫无防备的提伯尔特,看到了朱丽叶在把匕首刺入后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松开匕首,让它留在了提伯尔特的身躯里。

等朱丽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躺在地上的提伯尔特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他的身体因为疼痛而本能地颤抖,他模糊的思想迫使着他看向维罗纳城内卡普莱特家族所在的方向。朱丽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除了已经将近干涸的罗密欧的血迹之外什么都不曾沾染,仿佛地上将死的表哥是一旁班伏里奥谋杀的。她看向班伏里奥,发现后者也看着她,震惊,不可置信。

地上躺着的提伯尔特已经没有力气再挪动分毫,只是尽力抬着头往城里望着。他望着城内,浅蓝色的双眸已经开始涣散。他努力聚焦,嘴里好像说了些什么,喉结上下摆动了两下发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忽然定格静止了一般就再也没有动作。

“提伯尔特……提伯尔特……”朱丽叶丢了魂一般机械地向着提伯尔特挪动,声音颤抖着把提伯尔特的名字低声念得支离破碎。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念叨着的语调也飘忽不定。班伏里奥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扶一下摇摇晃晃看上去随时都会昏倒的朱丽叶,只看到朱丽叶突然稳住身形,用略微加快了的步伐走了过去,后撤左腿蹲在了提伯尔特的尸体前。

“你还想着家吗?”班伏里奥和茂丘西奥听到朱丽叶如是说。她的声音不再颤抖,听上去多了一丝温暖和悲伤,声线仿佛被故意压低一般失去了少女的天然带着的甜美,但还能听出那是朱丽叶的声音。

“我带你回家。”朱丽叶说,语气中充满宠溺。茂丘西奥看到朱丽叶的脸上挂上了让他熟悉的笑容,这让他感到了惊讶。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朱丽叶抬手合上了提伯尔特的双眼,把他的尸体略微调整位置,双手放置在他的脖颈和腿窝下,一个用力硬生生抱起了提伯尔特。

茂丘西奥目不转睛地看着朱丽叶的眼神,看着朱丽叶的动作,看着她抱起提伯尔特准备往城里走。他看着她因为打斗散落的金发,看着她往前走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了一个强烈的念头,这个念头太过于强烈以至于他忍不住冲着那个背影脱口而出:“Tybalt!”

那个背影停下了。

茂丘西奥有些勉强地支起来身子,侧身看着那个背影:“我知道是你,Tybalt。”

“……疯子。”Tybalt停顿了两秒,头也不回地吐出这句话,抱着提伯尔特继续往城里走。

茂丘西奥脱力地摔倒在地看着Tybalt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中。他不知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于是他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一只手堵着再次裂开的刀口,另一只手扶着被提伯尔特重击了的胸口。他大笑出声,笑的满脸泪水打湿了土地,笑的畅快淋漓惊醒了天空。月亮终于躲在了乌云后,大地昏昏暗暗看不清。班伏里奥等着茂丘西奥笑的气喘吁吁终于停下,才过去把好友扶了起来。

“我们还要把罗密欧带回去。”他对茂丘西奥说,茂丘西奥点了点头。班伏里奥用力抱着罗密欧让他能紧贴在自己胸口,经过大战他也没有剩下多少力气,他能做到的就是不让罗密欧再到家之前再接触到地面。他在前面缓缓走着,后面的茂丘西奥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回到了蒙太古家。

Tybalt原本想不动声色地把提伯尔特安置在他的卧室里,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做不到。他刚一走到卡普莱家的大门口就遇到了正在夜巡的迪米特里。

迪米特里显然是被他所看见的景象吓了一跳,“朱丽叶”打横抱着比他高那么多的提伯尔特!他刚准备起身去通知老爷和太太,就听到“朱丽叶”叫了他一声:“迪玛,来帮我一下。”迪米特里被这一声定在了原地,在家里除了Tybalt会这样叫他之外不会有人这样称呼他,就算是提伯尔特也只是叫他“迪米”。他回过身,昏暗的夜里他看不清“朱丽叶”的容貌。他没有过去,在那儿定定的看着,金发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里没有那么明亮。他听见“朱丽叶”又对他说:“你在那儿愣着干什么迪玛?过来搭把手,我快撑不住了。我不想让提伯尔特摔下去。”这语气让迪米特里下意识地就跑了过去,接过对方怀中的提伯尔特,他又听到她说:“小心点,别让那把刀从提伯尔特的肚子上掉下来。”这时他借着隐隐约约从云后渗出来的月光才发现提伯尔特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提伯尔特毫无生气的样子让他突然手足无措。

“他死了。”“朱丽叶”平静地开口,声音冰冷,语气中的悲伤顺着这三个字溢了出来,蔓延在空气中,蔓延到了迪米特里的心里。“先把他送回卧室,我白天再去见卡普莱公爵和卡普莱夫人。”迪米特里点了点头,他注意到了“朱丽叶”对她父母生疏的称呼,再加上之前的情形,他感觉他猜到了什么,可是他不敢确认。“朱丽叶”把提伯尔特交给迪米特里之后就松了一口气,自己一点一点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她看起来有些脱力,迪米特里想要帮她一下却被她头也不回的制止了:“把提伯尔特安顿好就好,不用担心我。”

迪米特里收紧了抱着提伯尔特的手,有些干涩的开口:“你的卧室在另一边。”

正往前走着的“朱丽叶”突然停住,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回过头来对迪米特里笑了笑。迪米特里现在可以确定了,那是Tybalt。从语气到一举一动,从他往Tybalt的卧室走再到他的这个笑容。他是Tybalt,那朱丽叶呢?

“谢谢你,迪玛。”Tybalt说。他回过身,开始往朱丽叶卧室的方向走。他的步伐是那么迟疑又是那么坚定。

“明天,明天我和家主谈过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先去安顿提伯尔特吧。”Tybalt知道迪米特里现在满肚子疑惑,想抬手拍拍迪米特里的肩膀,但现在朱丽叶的身体状况不容许他做这样的动作。于是他冲迪米特里点点头,拖着沉重的身躯往朱丽叶的卧室走去。

Tybalt用尽全力从窗台上爬了回去,进去之后他几乎是整个人跌在了床上,面朝下把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不愿抬头看看身旁的镜子。

他既是Tybalt,也不是Tybalt,他知道自己是谁又不知道自己是谁。原本,Tybalt只知道自己叫Tybalt,但是通过朱丽叶的记忆,他知道自己的长相,自己的习性以及自己的好恶。换句话说就是,他是通过朱丽叶才知道的自己是谁。他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他为了保护朱丽叶而生,而他,和朱丽叶记忆力的Tybalt表哥一样,都深爱着她。Tybalt深吸了一口气,鼻腔中充满了朱丽叶的味道,他不禁自嘲地笑出了声。哪儿有爱上主人格的副人格呢?

是的,Tybalt很清楚他自己是朱丽叶的副人格,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替她承受痛苦。罗密欧和提伯尔特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尤其是提伯尔特,是她自己亲手——

Tybalt在床上用力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捋着朱丽叶印象里Tybalt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朱丽叶的潜意识(他曾经也属于那一份子)告诉着他,他就是Tybalt,Tybalt就是他,不只是同名,他们就应该是同一个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朱丽叶。

那这样,我就依然是他的表哥。Tybalt有些黯然地想,是永远保护者她却从不被她注意的表哥。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按照现在的状况,朱丽叶注意不到他才是最好的情况,他才能最大程度上保护朱丽叶不受伤害。

Tybalt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目光逃过镜子,从衣柜里拉出来一块床单先将镜子遮上才迟疑着开始解开身上衣服的束缚——他不能指望朱丽叶现在出现打理自己,他必须在处理好一切之后才能放朱丽叶出来。在那之前,她需要休息来抚平在这么短时间内受到的如此大的冲击。

Tybalt目不斜视地擦拭干净了属于朱丽叶的身体,脱下了一身脏衣服又换上了另一身训练服——感谢朱丽叶当时准备了两套,能让他逃过穿裙子的命运。Tybalt重新躺回床上。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如何应付明天。

因为身体过劳而不断袭来的困意让Tybalt很是烦躁却又不能硬撑。这可是朱丽叶的身体,他要保证她不论精神还是身体都是在最安全的状态。于是Tybalt放松自己,任由肌肉的酸痛和困乏席卷而来,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思考者明天又注意着朱丽叶。朱丽叶没有给他什么反应,或许这几天她都不会苏醒,正好方便了Tybalt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在Tybalt被睡意笼罩之前的半梦半醒之间,他的眼前出现了提伯尔特。他蜷缩着躺在地上,双手捂在本应有把刀的伤口处,全身因为疼痛颤抖,浅蓝色双眸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卡普莱的方向,双唇微张,最后一口气息就消失在那之间,脸上不能说毫无痛苦,但能看出他在努力压抑着痛苦。Tybalt在彻底陷入睡眠之前,他眼前的提伯尔特的那双蓝眸突然转向他,看到他之后的提伯尔特不再颤抖,松了一口气一般地咧嘴给了他一个胜利的笑,双唇之间随着最后一口气说出的那句话也被Tybalt听到了。

“哥哥。”提伯尔特说。

天刚微微亮Tybalt就醒了过来,肌肉的酸痛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连同朱丽叶的精神也是。Tybalt集中注意力查看了朱丽叶的状况,和昨晚并没有什么两样。Tybalt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认真思考者如何向卡普莱公爵和卡普莱夫人交代,如何让他们相信他的话。不过就他这样架着朱丽叶的身躯做如此怪异的行为,应该能说服除了家主之外的大多数人。他只希望家主能善待朱丽叶,而不是他从记忆力看到的辱骂——一股火气涌上胸口让Tybalt很是烦躁。即使他是她的父亲,也没有权利这样对待朱丽叶!Tybalt晃了晃脑袋,试图赶走扰乱他思绪的障碍物,然而这障碍物他还必须替朱丽叶解决,否则朱丽叶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看着门没有出声。

“朱丽叶?起床啦!”奶妈强装欢快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担忧和不确定。

“就来。”Tybalt说。

“啊呀!你醒了呀!真是太好了!整理好之后就快去吃早饭,你父亲已经起来等着你啦,别让他等太久。”这次奶妈的声音里倒是充满了十分的欢快,Tybalt听她下一秒就能唱起来一般。“卡……妈妈会在吗?”Tybalt差点就说错连忙改口,别扭地说出了“妈妈”这个词。

“在在在,她肯定在!”

“那您呢?”

“我?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权利啊,有什么事儿你现在就能给我说。”

Tybalt想了想,觉得让奶妈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最为妥当。虽然她后来支持朱丽叶嫁给帕里斯,但是她自始至终也没有把朱丽叶和罗密欧偷偷结婚这件事说出去。于是他过去打开了房门。奶妈看到房门开了更加欢喜,可是看到朱丽叶这一身衣服,一瞬间想到了什么,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朱丽叶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Tybalt就抬手把她拽进了屋里,反手把门关好重新锁上,酸痛的肌肉让Tybalt有些不稳地完成了这一连串的动作。他的疲惫似乎有些太明显了,奶妈被拽进来之后就一直关心地看着他,目光弄得他一点都不自在。

“你没事儿吧?”她担心地问,还准备上前检查一下是什么情况。Tybalt瞬间和她拉开距离。见状,奶妈也就没再靠近,只是脸上的表情很是受伤。

“我要问您一个问题,”Tybalt站定开口,“你相信你面前站的这个人吗。”

“我当然信……”奶妈刚说了一半就没了声音。“如果你没有骗我说去休息,我当然还是信你。”她加上了这句,“除了你骗我那次,剩下的我还是信你。”

“那你能保证听到我接下来说的话以后,先不要大呼小叫过于激动吗。”Tybalt又问。

“能。”她这倒是回复的很干脆。

“很好。”Tybalt说,“这件事我今天必须和卡普莱公爵和卡普莱夫人说清楚,所以我要先告诉你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奶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了?”她问,“为什么要称呼你的父母为卡普莱公爵和卡普莱夫人?”

“这就是我要说的。”Tybalt说,“我不是朱丽叶,我是Tybalt。”

听了这句话的奶妈呆在了原地,没有一点反应。

“我是Tybalt,听到了朱丽叶的呼唤来保护她。”Tybalt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陈述着这个事实,“现在你只需要知道这么多,然后我现在需要您把这件事告诉卡普莱家的每个人,最后告诉卡普莱夫人和卡普莱公爵。给我一点吃饭的时间,我自会和他们解释,到时候我会让您陪我在场。”

“……我要怎么相信你的话?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

“——我是不是冒充的?维罗纳您比我了解,您说维罗纳里还有和朱丽叶长得一样的姑娘吗?就不说一样,有哪位姑娘的容颜能和她的相提并论?朱丽叶昨天刚从死神手中挣脱,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找一位相似度这么高的姑娘呢?至于有没有用面具,您自己来我脸上试试就可以。”说完,Tybalt走到了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奶妈抬手抚摸了一遍朱丽叶的脸,试图寻找出一个代表着面具裂缝,然而她失败了。她看着面前人的眼神和刚刚和她说话时的动作,一举一动都不是朱丽叶,说他是Tybalt也真的是像,只有Tybalt和她说话的时候会规规矩矩站好,虽然他刚刚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以前的那位好小伙Tybalt。她实在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问出心中的疑惑:“你说你是朱丽叶召唤出来保护她自己的?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我一会儿需要和卡普莱夫人以及和卡普莱公爵谈的事情了。”Tybalt说,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这还真像Tybalt。奶妈想。

“那好吧。除了相信我也没有别的选择。既然你是被创造出来保护朱丽叶的,那就保护好她。我这就去帮你告知家里人。”奶妈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不要去打扰提伯尔特。”Tybalt突然说。

奶妈回过头来,不太明白地打量了一下Tybalt,但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便离开了屋子。

Tybalt抬手抓了抓朱丽叶的金发,从桌子上随手拿了一根头绳将散着的头发高高地扎了起来。虽然朱丽叶记忆力的Tybalt有着和她一样好看的长发,但他总觉得长发碍事。如果让他选,他更愿意剪成短发再染成黑色,只留一缕金色就够了。他迅速下楼走到客厅准备多少吃些东西再去应对卡普莱公爵。等他到了客厅,足够利索的奶妈已经把消息传到,遇到他的人都是看了他一眼就立刻移开视线。他有些不解但也没有深究,毕竟现在的精力不应该浪费在小事上。只有在他吃完饭后遇到的迪米特里没有躲开他的视线。

“提伯尔特怎么样?”Tybalt走到迪米特里身边小声问。

“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迪米特里回答。

Tybalt想给他一个拥抱,但想起这是朱丽叶的身体,只是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迪玛。”他说。迪米特里听到之后没有说话,侧身给他让出了上楼的路。这个时间,奶妈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了卡普莱公爵和卡普莱夫人。果然在上到二楼的时候,他看到帕特里克从楼上快速跑下来,在他身边停下。看到他的造型还愣了一下。

“老爷和夫人让您上去。”帕特里克在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敬语,视线也不知道往哪儿放。

“知道了,我这就去。”Tybalt说。他继续往上走着,没有在意帕特里克的紧张。

“您要小心!”在Tybalt快要消失在他视线中时,帕特里克突然开口。Tybalt转身看着那个紧张得快要出汗的大男孩,转身回到他面前,站在台阶上和他平视着。Tybalt看到他眼中的担忧和焦灼,难得没有太顾虑朱丽叶的外貌,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帕特里克感觉眼前的朱丽叶和逝去的Tybalt越来越像,就连安慰他的动作都如出一辙,原本并没有太相信奶妈话语的他也终于信了。“您要小心……Tybalt。”他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加上了名字,认真的盯着朱丽叶和Tybalt几乎一样的眼睛。Tybalt又拍拍他肩膀。“放心,”他说,“没事的。”他待话语落下就收回了手,重新向楼上去。

走廊尽头的书房房门是虚掩着的,他上楼时尽量放轻脚步声,但是木地板和小皮靴总是不可避免地发出扰人的声响,屋里的人想必已经知道他的到来。Tybalt在门前站定,抬手轻轻扣了门,听到里面的应允才推门进去。这里和朱丽叶小时候印象里的书房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懂事之后朱丽叶就很少来这里缠着爸爸陪她玩儿,也是很久没有进来过,熟悉的布景并没有帮助Tybalt放松多少而是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进去之后随手关上门,和卡普莱公爵和卡普莱夫人对视了一下便微微低下头走到他们面前。奶妈就站在卡普莱夫人身边,是卡普莱夫人让她留下的。

“你不是朱丽叶。”先说话的是卡普莱公爵,在此之前他进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卡普莱夫人看到他之后的抽气声,也注意到了卡普莱夫人抓紧了奶妈的手臂。

“是,我不是朱丽叶。我是Tybalt。”Tybalt没有抬头。

“Tybalt?”卡普莱公爵上扬的尾音不是什么好兆头,可是Tybalt并没有十分担心。因为他知道卡普莱公爵现在十分想知道事情经过。他没有在Tybalt出现的一瞬间就动手说明他对这个情况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少的可怜的相信在里面的。Tybalt没有打算解释他的来历,也没有打算全盘托出,决定说出部分真相。

“我这次来是要和您们讨论一下关于朱丽叶的问题,”Tybalt开口,依旧没有看那三人,“朱丽叶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现在正在恢复,在此期间由我替代朱丽叶完成一些她必须完成的事情,比如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卡普莱公爵没有说话表示反对,于是他说下去:“朱丽叶受刺激是因为提伯尔特和罗密欧决斗的死亡情况。”

“哦?”Tybalt听到了卡普莱公爵平淡的声音,仿佛是在看他如何圆谎。他抬头看了三人一眼,最后将视线锁在了卡普莱公爵身上继续说:“提伯尔特和罗密欧进行决斗,两败俱伤,两人先后死去。朱丽叶看着事情的发生却无法阻止,这给她造成沉重的打击。”

“什么?!提伯尔特死了?!”奶妈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情绪脱口而出。卡普莱公爵皱眉,转头看着失态的奶妈,又注意到了脸色苍白的卡普莱夫人,想开口斥责却又压了回去。

“所以我认为现在首先需要葬下提伯尔特。”Tybalt说,“他的尸身就在他的卧室。”

卡普莱公爵挥了挥手:“那个可以等等。我想知道朱丽叶是怎么和罗密欧那小子跑在一起的。”

“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朱丽叶想让我知道的事情。”Tybalt说。他有些愉悦地发现卡普莱公爵的脸色变得不太好,但他完全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卡普莱公爵的打算了——在他注意到他手边的请柬的时候。

“罗密欧也死了,朱丽叶还在恢复,既然你现在替她出面,也就替朱丽叶把婚结了吧。”卡普莱公爵拿起来了手边的请柬递给Tybalt,Tybalt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明天,朱丽叶和帕里斯的婚礼。Tybalt把请柬递回去,卡普莱公爵没有接。于是Tybalt将请柬放回原处,重新看着卡普莱公爵说:“既然您这么早就叫我过来,想必也还没有将请柬发出去。我想请您把时间后移,至少在办完提伯尔特的葬礼之后再办这场婚礼。我能向您保证,站在婚礼现场上的是朱丽叶。”

卡普莱公爵不可置信地扬了一下眉毛,对上“朱丽叶”的眼睛,仔细又迅速地确认了一遍他是没有在开玩笑。那眼神里的沉着和坚定和朱丽叶的完全不一样。他佯装思考,等了一小会儿才答应了Tybalt的请求,之后直径离开了书房,留下了卡普莱夫人和奶妈问她们的话。

“提伯尔特死了?”卡普莱夫人在听到卡普莱公爵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才开口。她的神色比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缓和了很多但一点也不好看。Tybalt轻轻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打扰提伯尔特的原因?因为他死了?”原本站在卡普莱夫人身边的奶妈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不……提伯尔特应该不想那样被人看到。”Tybalt说。他又想起了昨晚在恍惚之间看到的提伯尔特,大男孩的笑容和他尸体僵硬的表情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所能了解到的提伯尔特也只有朱丽叶记忆中的,一个总是沉默着跟哥哥一起行动的,对朱丽叶也几乎是百依百顺的提伯尔特。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提伯尔特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似乎他真的是他哥哥Tybalt一般——在他第一次看到提伯尔特的尸体的时候,这种感觉主导了他的理智,让他将提伯尔特带回家。

“我今天就去联系神父。”Tybalt说。卡普莱夫人点了点头。他又在书房里停留了一会儿,见卡普莱夫人和奶妈都没有想问什么的意思,就鞠了个躬准备离开。这时卡普莱夫人终于又说话了。

“过来,让我抱一下朱丽叶。”

Tybalt有些迟疑,但他还是上前去,僵硬着和卡普莱夫人拥抱了一下。

卡普莱夫人把“朱丽叶”抱在怀中叹息着:“我的小朱丽叶,她要怎么才能熬过失去两位表哥的痛苦呢?”

Tybalt没有做声,在耐心地等待着卡普莱夫人松开他。在从卡普莱夫人的怀抱中逃出来之后他才说:“有些东西她不必记得,由我帮她记得就足够。”

卡普莱夫人没有太明白Tybalt的意思,但她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感谢了Tybalt让他离开。

离开书房的Tybalt径直去了提伯尔特的卧室,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碰到。他轻手轻脚地进去,似乎是不想吵醒里面休息着的人。他站在提伯尔特身边,看着提伯尔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已经出现尸斑,和他年轻的皮肤十分不和谐。Tybalt上前,轻轻地把还插在提伯尔特体内的那把刀拔了出来,上面的血迹已经凝固,Tybalt将匕首放在床边——这是罗密欧杀了提伯尔特的“证据”。做完这件事,他站定在床前,安静地看了提伯尔特很久很久,直到他听到有人冲到这间屋子前,急促地推开门。他听到身后人的吸气声和强忍着的哭泣声,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姑娘,走过去想安慰她却又被她躲开。

“他一直很在乎你。”她说。Tybalt没有反驳,他记忆中的提伯尔特是很在乎朱丽叶,这无可辩驳。

“他在乎你超过了在乎他自己。”她又说,“所以请你给他一个配得上他的葬礼,也不枉他为你而死。”

“虽然你不是他,但是你说你是Tybalt。所以请你为你的弟弟做些什么,就像他当初为……Tybalt做的那样。”

Tybalt停止了动作,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想开口问些什么,可那个姑娘说完就哭着离开了,没有给他留下询问的机会。Tybalt回头又看了一眼提伯尔特,好像感觉到了一些原本很模糊的东西。但他没有勇气去把那些模糊的东西整理清楚,于是他选择不去深究——现在来说朱丽叶是最重要的。他关上了身后屋子的门,出门去寻劳伦神父。

等他进了教堂,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一蓝一紫。这两人刚谢过神父正往外走,整好撞上了正忘记进的Tybalt。班伏里奥看到Tybalt,往前走着的步伐顿了一下,倒是茂丘西奥,反而加快步伐向他走过来。

“Tybalt。”茂丘西奥迎了上去,可Tybalt现在并没有心情接他的话。Tybalt抬起手做出了一个“不要再过来”的手势准备绕开两人,班伏里奥这时也从茂丘西奥的旁边出现挡住了Tybalt的去路。

“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Tybalt有些不耐烦,“如果你们想打,等我办完事再说。”

“我们不会和你打的,”班伏里奥说,一旁的茂丘西奥发出了质疑的声音,被班伏里奥往后拽了一下,“我们是想问问朱丽叶怎么样了。”

“她好的很。”Tybalt回答,“你们现在知道了就让路吧。”

“那你呢。”茂丘西奥问,“有没有被人视作疯子?”

“滚开,茂丘西奥,没有人会比你更疯。”Tybalt厌恶的语气毫不遮掩,茂丘西奥却还是笑嘻嘻地冲他飞吻:“多谢夸奖,猫王子。”

Tybalt不再看茂丘西奥,转头对班伏里奥说:“我告诉他们是罗密欧和提伯尔特决斗时两人两败俱伤,受伤过重来不及治疗导致的死亡。”

“你的意思就是,罗密欧杀了提伯尔特?”班伏里奥反问,Tybalt点点头。“可是他什么都没做。”班伏里奥有些愤怒地看着Tybalt,他感觉他知道朱丽叶是如何能一刀杀死提伯尔特——因为她的性格里藏着Tybalt,深到她自己都无法感知。

“这是为了保护朱丽叶。”Tybalt说,“我相信罗密欧也愿意为了朱丽叶担下这个罪名。”

班伏里奥还想反驳,然而茂丘西奥却拦住了他。“保护朱丽叶,我知道他会的。”茂丘西奥说。他看着朱丽叶和Tybalt没什么差别的眼睛,如果忽视了朱丽叶的外貌,他真的就相信他是Tybalt起死回生。“走吧,班伏里奥。”茂丘西奥强拽着想为罗密欧申冤的班伏里奥离开了教堂。

和劳伦神父的对话一点都不愉快,他不喜欢那种别人“替你难过”的情绪,偏偏劳伦神父的同理心强的让他明白了神父为什么是神父。他感觉和劳伦神父的谈话用尽了他所有的耐心,简直比与茂丘西奥交流着还费劲。Tybalt出了教堂之后才感觉好一些,决定以后没事还是不要多来。

他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帕里斯。帕里斯看着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确定他是谁。

“Tybalt。”他对帕里斯说。对面的帕里斯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走上前来对他微微欠了欠身。“能邀请您到我的府邸一叙?”他问。Tybalt没有拒绝,同帕里斯前去。

到了帕里斯的住处,Tybalt毫不意外地在客厅里看到了班伏里奥和茂丘西奥已经在那里等着。Tybalt坐在帕里斯让随从新添的椅子上,待帕里斯遣散所有人屋里只剩下他们四人,才开口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您知道我喜欢朱丽叶。”帕里斯说。Tybalt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所以我现在很担心朱丽叶的状况——她还好吗?”

“您对朱丽叶现在的情况了解多少?”Tybalt没有直接给出回答。

“我们告诉了他真相。”茂丘西奥摆摆手,“本来以为说了就能让他放弃朱丽叶重觅新欢,没想到他还挺痴情。”

“很好。”Tybalt说,“那您还是会履行婚约?”

“是的。”帕里斯说。

“您现在不需要担心朱丽叶,只要您能履行婚约和在婚礼上的誓词。”Tybalt从椅子上起身。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你要把朱丽叶许配给帕里斯?”Tybalt茂丘西奥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你觉得她会答应吗?”

“有办法让她会。”Tybalt说。

“什么办法?你能让她忘了罗密欧,还是把帕里斯当做罗密欧?”

“都可以,但是我更倾向于前者。”

“你怎么能让她忘记罗密欧!”

“不忘记她就活不下去。”

“所以你还是为了你自己。她死了你也活不下去。”

Tybalt终于忍无可忍。他快步上前,站在茂丘西奥面前,压住了想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的想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只想让她好好活着。只要她过的好我自然会消失再也不出现。我怎么样不重要,只要朱丽叶幸福就够了。罗密欧和你们,她还是不认识的好。”

Tybalt停顿了一下。

“所以她什么都不会记得,只有她的婚约和从未谋面的未婚夫帕里斯。如果你们想为罗密欧做些什么,就让朱丽叶活下去。”

“那你呢?”茂丘西奥问。

“我什么?”

“她会记得你吗?”

“她从不知道我,又怎么会记得。她不知道最安全,所以……”Tybalt看了一圈三人,“不要让她知道。”

“帕里斯,如果你欺负朱丽叶,就算朱丽叶回来了我也能知道,只要你欺负朱丽叶我就会出现,所以你最好完美履行你的诺言。”Tybalt微微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服让它更加平展,“还有,你下次见朱丽叶的时候,打扮的罗密欧一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帕里斯,认为目前没有别的需要特别注意,冲帕里斯微微倾身后转身离开。帕里斯本想叫住他,却发现他想知道的Tybalt已经全都说的清清楚楚,就没有再阻拦。茂丘西奥看着Tybalt离开,眼中的情绪从之前的挑衅化成了抹也抹不开的阴郁。班伏里奥和帕里斯都看着茂丘西奥,他反应过来后干笑了两声,抬手拍拍两边人。原本就没有休息好的身体让他步伐有些虚,起身感觉一阵眩晕,班伏里奥连忙上去一扶,手触后背却碰到一片湿。班伏里奥微微侧头注意到了茂丘西奥因为被汗湿透了而变成深紫色的衣裳,才注意到被他披散着的头发下出了一层汗,仔细才能看到他蓬松的头发根部已经被汗浸透。

“茂丘西奥?”班伏里奥叫了一声看着Tybalt离开方向出神的茂丘西奥,他听到声音恍惚回神,转头用没什么焦距的眼睛注视着班伏里奥。

“Tybalt。”茂丘西奥喃喃一声,身子一软向前倒下去。帕里斯和班伏里奥眼疾手快托住了软绵绵的茂丘西奥,他急促的呼吸声让班伏里奥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班伏里奥让帕里斯把茂丘西奥扶回去,他自己迅速去叫了医生。在医生的处理下,茂丘西奥裂开的伤口重新被包扎,一服镇静剂让茂丘西奥的呼吸逐渐平缓,但也没有能平缓茂丘西奥眉间肉眼可见的悲伤。

一切都如同Tybalt设想的一样顺利,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朱丽叶,她还没有任何反应。Tybalt平躺在卧室床上,调整呼吸,双眸微瞌,把自己的思维沉入大脑最深处,在一片漆黑的意识中摸索着方向。他跟着一丝微弱的感觉的指引,看着眼前的漆黑一点点褪色成深灰色,浅灰色,最后到浓重的白色。Tybalt注视着前方,感觉自己看到了被迷雾笼罩着的森林,迷雾背后影影绰绰的人影还是树影他也分不清。他看着那一个个晃动着的影子,感觉朱丽叶应该就在其中。忽然一股没有缘由的疼痛直击胸口,痛的他站立不稳,捂着胸口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隐约中他听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听不真切她说的内容,缥缈的就像海上清晨中的薄雾,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散在空中。Tybalt不知道是不是幻听,想做出回应,可是剧痛使他的喉咙发紧,就连最简单的呻吟都做不到。这时,他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下意识地想做出反应可疼痛将他钉在原地。那只手在他肩膀上微微收紧,他身上的疼痛也逐渐退却。他终于抬起头来,看到了面前熟悉的小女孩——是六岁的朱丽叶。

“Tybalt,你没事吧?”小朱丽叶的眼中满是担忧。

“我没事。”Tybalt朝她温柔地笑了笑。小朱丽叶看起来开心了许多,整个人扑上去抱住了Tybalt的脖子,Tybalt顺势就将小朱丽叶抱了起来。

“你的金色长发呢,Tybalt?”小朱丽叶抬手摸了摸他软软的黑发,注意到了挑出来的一缕金色,“我还是觉得你金发好看,长长的,能让我往里面编花。你看你现在的头发,什么都插不进去。”

“你喜欢,我再留长就好。”Tybalt把小朱丽叶稳稳地抱在怀里。原本迷雾一般的前方因为小朱丽叶的存在而自动开辟了一条路。Tybalt沿着唯一清晰的方向向前走,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小木屋孤零零地在白雾中。小朱丽叶回头看到那个小木屋,从Tybalt身上挣扎下来,独自一个跑了进去。Tybalt追上前去,试图进入却怎么也打不开门。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绕着屋子一圈看有没有能够突破进去的口子。在他尝试多次无果准备强行拆门的时候,门突然开了。出来的是穿着训练服的朱丽叶,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刀,正对着她自己的喉管。

“朱丽叶!”Tybalt惊呼,到他不敢上前,怕朱丽叶会做出什么。

“哥哥,我杀了提伯尔特。”朱丽叶满眼泪水地看着他,整个人脱力地倚在门框上,“因为他杀了罗密欧。可是我……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他。”Tybalt目光完全不敢从朱丽叶的身上移开,但是余光让他注意到门的那边是血淋淋的一片,还有两具让他感觉眼熟尸体。

“你没有杀死提伯尔特,”Tybalt开口,“是罗密欧杀的。”

“怎么会!他从没有想过……”朱丽叶情绪激烈地反驳却突然顿住。她想起了她的哥哥就是被罗密欧杀死的。

“他们都伤的太重,救不回来,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你手中的刀是提伯尔特的,把它给我,让我帮你处理了它。”

“不我不能给你。我爱罗密欧,可是他死了,所以我要和他一起——”

“你现在这样可没法找罗密欧。”Tybalt镇静地说,可是他微微发抖的身形出卖了他。朱丽叶敏感地注意到了Tybalt的不适,迟疑地看着他,看着他强装镇定,看着他紧张的动作,听出他声音里微不可查的颤抖。她把刀从脖子上移开,拎着刀往Tybalt面前走。Tybalt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想要接过朱丽叶手里的刀,可朱丽叶把手放在了Tybalt抬起的那只手上,牵着他往与小屋相反的方向走去。Tybalt有些不明白,还是跟着她一路前行。

他们走了很久,从白色迷雾走到黑色森林,Tybalt想叫一下朱丽叶,但朱丽叶紧紧地牵着他,坚定地看着前方仿佛知道目的地在何处。于是Tybalt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跟着她走。途中他们经过了花园阳台,断崖峭壁,经过了教堂街邻,一直走到了一片海朱丽叶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把刀交给了Tybalt。

“就在这里,杀了我。”朱丽叶看着Tybalt的眼睛说。

Tybalt接过刀,上面还有朱丽叶的余温。他把刀放在手里把玩着,然后一个抬手直接扔进了那片海。

朱丽叶看着匕首落入海中,连浪花都没有溅起来,甚至连波纹都没有,海安静的像一面镜子没有一丝涟漪。

朱丽叶被一阵悲伤淹没,抬手试图抹掉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迎接。

“休息一会儿吧,你太累了。”Tybalt的声音从朱丽叶头顶传来。她被Tybalt抱在怀中,脸颊贴在Tybalt的胸膛上。她感觉到Tybalt的一只手在轻轻顺着她的头发,安慰着她颤抖的心。她抱紧了Tybalt,埋在Tybalt的胸膛里哭了起来。

Tybalt轻柔地拍着她,感觉到怀里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才小心地抱她起来,沿着海边走了一会儿发现了一座小屋。他把朱丽叶放在屋内的小木床上,看着朱丽叶充满忧愁的眉心,转身去了海边。

Tybalt看着这片海,又想了想刚刚扔匕首时候的情形,明白了什么。他蹲在海边看着平静的海水,海水下微微透露着一些闪过的画面——这是朱丽叶的记忆之海。

Tybalt仔细地看着蓝色镜面下闪过的各种画面,有些里面有他感觉熟悉的身影,有些里面是他完全没有印象的身影,还有朱丽叶记忆力金色长发的Tybalt——他突然看到了他自己的倒影,只有一缕的金发在黑色短发中异常扎眼。Tybalt看到自己的倒影和金发的Tybalt重合,他们除了发型,剩下的几乎都一模一样。Tybalt看着朱丽叶了解她表哥的爱却不忍心戳穿,看着朱丽叶坠入爱河,看着朱丽叶和罗密欧幽会,看着罗密欧杀死了她表哥。

Tybalt专心地看着那一幕幕画面,看准了时机,把凭空出现的抽水器探入海边,准备朱丽叶记忆中的罗密欧抽的一滴不剩。这时的海却突然起了涟漪,由远及近,从小涟漪变成小波浪,没过多久就变成了有一人高的浪花往岸边拍来。Tybalt固定住抽水器的瞬间海边的浪花突然高涨,水面上隐约出现了朱丽叶的影子,正拉着要被抽走的罗密欧。她拍打着身旁的水面,每拍打一下都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海浪往不同的方向冲过去。然而她没能留住罗密欧。在最后一点的罗密欧消失之后,海面忽然重归平静,又没有一丝波澜。

那些记忆顺着管道流入了森林深处的一个低洼的地方,和原来就在的少的可怜的水源汇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池塘。四面都是高地,这些记忆之水毫无流出去的可能。Tybalt又抽走了朱丽叶杀死提伯尔特的那一段记忆,他看着那个大男孩抽搐的影像从朱丽叶的记忆里消失又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记忆中。Tybalt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内心突然多出的苦涩和痛楚,蹲在海边仔细检查了一遍记忆之后把仪器抽了出来。他沿着海边回到那个小木屋,看着依旧熟睡的朱丽叶,眉眼之间的忧愁尽数散去。Tybalt上前轻吻了朱丽叶的额头。“睡吧,我的小女孩,我的表妹。好好休息,等你醒来一切就恢复正常了。”Tybalt轻抚着朱丽叶的金发,离开了小木屋——躺在床上的Tybalt睁开了眼睛。窗外的地平线泛起鱼肚白。按照约定,今天就是提伯尔特的葬礼。Tybalt站在提伯尔特的卧室门口,看着教堂的人抬走了已经被尸斑覆盖的提伯尔特。他跟在那些人身后一言不发,甚至走路的步伐都轻之又轻,生怕吵醒了那被抬着的人。他身后跟着的是卡普莱家好几位和提伯尔特关系十分密切的少女和青年。他们都红着眼睛,相互搀扶,走不出失去了提伯尔特的打击。“或许这打击需要恢复很久。”Tybalt想,“但朱丽叶不会受到影响。”又转了一个弯就到了教堂。教堂里似乎已经有人在,Tybalt看到了清一色刺眼的蓝色衣服,他克制住内心的狂躁,跟着队伍一起进了教堂。他没想到提伯尔特的葬礼会和罗密欧的在一起办。Tybalt一抬头就能迎上茂丘西奥的目光。之前他只觉得茂丘西奥的目光让他不爽,在完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缘由之后更是让他懊恼。他强迫自己忽视茂丘西奥,把精神集中在提伯尔特身上,可生性敏感的他怎么都无法完全忽视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这是罗密欧的葬礼,他怎么会不把注意力放在罗密欧身上!”Tybalt烦躁地想,再次抬眼对上了茂丘西奥的视线。他注意到茂丘西奥和他对视之后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惊愕和不解,之后是一阵莫名的失落,茂丘西奥移开了视线。直到Tybalt离开,他也在没感觉到有视线黏在他身上。

在教堂大厅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神父的声音和低微的抽泣。过了礼节性的流程之后,两家各自抬着各自的孩子准备下葬。Tybalt试图上前抬棺却被一群人拦了下来。他沉着脸,注意到他们的神情便也了然——朱丽叶被不允许为他的表哥抬棺。Tybalt对着卡普莱公爵的方向不明所以地勾了勾嘴角,一旁看到的人都感受到了他心中的苦涩,一言不发地抬着棺材往墓地走,Tybalt在后面紧跟着。在他们把提伯尔特放入墓室的时候,Tybalt坚持要下去才趁着卡普莱公爵不在的时候跟了进去。卡普莱家的墓室如和他们居住的房屋色调一致,只是在用色和花纹方面稍微复杂了一些,就像逝者真的会被这些精细的花纹打动一般,打破自然的规律在这世界停留得更久。Tybalt看着他们把提伯尔特平稳地放在一个微微突起但又没有很高的平台上。在那旁边是与其一般高度的台子,上面放着一口棺材,看着还很新,纹路简单,颜色单调,是卡普莱家的深红。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棺材上还新着的名字——Tybalt Capulet。Tybalt的视线没能移开那个名字。他定定地看着,“Tybalt”这个刻在木头上的名字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他自己的不真实。躺在这口棺材里的,是那个陪着朱丽叶长大,替她遮风挡雨,和提伯尔特一起训练,带着一群人在街上为了卡普莱的荣誉而战的Tybalt,而他,从他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到现在——虽然他知道他自己和躺在这里的Tybalt同岁,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天。“Tybalt?”迪米特里从他身旁经过,注意到他的异样,提醒他回神。Tybalt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看着已经将提伯尔特安顿好的众人,又看了看那边提伯尔特的棺材说:“给我留几分钟,我会尽快,你们不必担心。”迪米特里看着他,欲言又止,等人们都走进了墓室走廊还站在那里,不是很确定地踌躇着。Tybalt扯了一个安心的微笑给他,他有些不甘地带着一身的担忧跟着前面的人一起进了走廊。待走廊里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墓室只剩下Tybalt一人,他上前抬手轻轻抚过棺材上刻着的名字,凹凸不平的手感让他恍惚。这个名字是他与生俱来的,他对这个名字也是烂熟于心,而此时指尖的触感又刺激着他的神经,那木头如刀刃一般锋利,把这个属于又不属于他的名字刻在了他的心口。他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斟酌之后还是收回了搭在棺盖边缘上的手。“他陪着朱丽叶度过了那么久的时光,他的爱日积月累,浓厚得让人敬畏。”他透过朱丽叶的记忆找到了几乎所有Tybalt陪同或是保护朱丽叶的时刻,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就这样在他脑中形成却又迅速消散。他站定在两口棺材之间,双手分别轻搭在棺材中部约摸是心口的位置。“从此以后,我会保护好朱丽叶。”他认真地说,郑重地如同宣誓。而后他站在走廊口,目光在两口棺材之间徘徊许久,终是转身离开。

Tybalt从墓室里出来,外面等着他的人看他出现之后都松了一口气。在他们关墓室门的时候卡普莱公爵正好出现,看着站的笔直的Tybalt挥挥手让他过去。Tybalt心中对卡普莱公爵产生了一种没有缘由的厌恶,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行为会伤到朱丽叶。“就算是她父亲,我也不能让他伤害她。”Tybalt走过去的时候想。他走的不算慢,但也不算快,刻意把步伐压在一个不愠不火的速度,在卡普莱公爵耐心耗尽的前一秒走到他跟前。

“明天,有一场舞会,我希望看到朱丽叶能出现。”卡普莱公爵看着有些苍白的Tybalt,“我希望你能不要糟蹋朱丽叶的身体,她现在被你搞得有些不成样子,明天怎么参加舞会?”

Tybalt没有说话,安静地注视着卡普莱公爵,在卡普莱公爵认为Tybalt不会给他反应准备发火的时候,Tybalt突然开口:“好。”然后他没有等卡普莱公爵多说话,自行微微鞠躬,绕开了卡普莱公爵朝宅子走去。远处的迪米特里拍了拍米开来,让他注意着离开的Tybalt,米开来点点头,小跑着追了上去。待他快赶上Tybalt时,前头的Tybalt突然停下,抬手扶着墙面,整个人所有的重量都压在那面墙上。他另一只手扶着头,就算是倚靠着墙米开来发现他也有些站不稳。他连忙上前,为Tybalt提供了一个可以借力的点。

“米开来?”靠在他身上的人轻柔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又抬头看向他,眼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扶着他的手也试图从他身上拿下。米开来稳稳地扶着,不敢松懈半分。他注意到眼前人的视线忽然失去焦距,视线木然地落在前方,嘴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看到他扶着的人在一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又在下一秒突然恢复。

“米开来。”这次是一个坚定的声音,声线没有刚刚叫他名字的时候那么柔软,还多了几分刻意的低沉。“朱丽叶要醒了,我们尽快赶回去,我还有事情没有交代,需要你帮我一下。”那沉稳的声音让米开来手上扶着的力度减小了一些,给了他足够的灵活度以支撑他前进。原本墓地距离宅子就不远,米开来扶着Tybalt,虽然走的不是很急但也很快抵达目的地。

Tybalt让米开来拿来了笔和纸,把还没来得及说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写了下来,交给米开来让他一个一个去通知。米开来想对Tybalt说些什么,可是看到他差劲的脸色还是没有开口。倒是Tybalt貌似发现了米开来的心事,他拍了拍他的胳膊,看米开来没有要说的意思也就没有追问下去。他扶着桌子站起来对米开来说:“我先回去,之后从那屋子里走出来的就是朱丽叶了。你一定要尽快告诉所有人,不要露出破绽让她生疑,务必让她欢乐。”

米开来点了点头,看着Tybalt关上他身后的门,拿着信仔细看了一遍,赶忙跑去找奶妈帮忙。

Tybalt关好门后,整个人脱力了一般放松下来。他走到了被自己用布遮住的镜子前,想起卡普莱公爵说的话,扯着布的一角将镜子重新置于实现之内。这是Tybalt第一次从镜子里看“自己”。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是朱丽叶记忆中Tybalt的样子,更不是自己印象里自己应有的样子,可是他看到镜中人之后惊讶了。他惊讶于朱丽叶与Tybalt的相似度比朱丽叶意识到的都要多。朱丽叶一直觉得她的眼睛和Tybalt有一点点相似,或许是一样的瞳色。可他感觉,在眉眼之间,可能也有他自己的原因,朱丽叶和Tybalt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接着他注意到了卡普莱公爵说的“不成样子”。原本应该梳得一丝不苟的金发有些凌乱,全扎起来的马尾完全暴露出了朱丽叶看上去苍白柔弱的脖颈。再加上他这两天没有怎么多少休息,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原本应该焕发活力的脸颊和脖颈一样苍白,甚至有些泛黄。“对不起朱丽叶,让你透支这么久。”他看着镜中的“朱丽叶”自顾自得道了歉,“你要苏醒了,我能感受到。等到身体休息好了再醒来,才有精力接受新的挑战。一个舞会,朱丽叶,舞会在等你。你会在舞会上遇到你爱的人,正巧那个人也深深地爱着你。这次你的爱不会再遇到磨难,你会活出你生命最绚丽的姿态——”他伸出手去,试图触摸镜中的倒影,指尖触及冰凉的镜面让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触碰到朱丽叶。但他还是用指尖在镜面上描绘着倒影的轮廓,轻柔的动作就像恋人之间的爱抚。他的手指划过镜中像的耳垂,似乎是要帮她整理好凌乱的头发。随即又后退一步,从镜子里瞧着全身。

“明天还有一个舞会。”他喃喃道。

他极不情愿但又逼迫自己打开了朱丽叶的衣柜,挑出了朱丽叶最喜欢的那身白色连衣裙,叠好放在枕边。他甚至还从首饰盒里挑出来了朱丽叶最可能戴的首饰和裙子放在一起。

Tybalt把自己摔在床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开始从身体上一层一层剥落着自己的意识。他感觉到朱丽叶要苏醒,朱丽叶刚刚试图出现但被他强行压了回去(她会生气的。Tybalt想),现在他能感觉到她的意识正随着他放弃对身体的控制权而一点一点强大起来。Tybalt在被黑暗的冷潮淹没之前感觉到了来自朱丽叶意识的温暖。

(正文结束后的片段)

(一)

朱丽叶要醒了这件事在奶妈的帮助下没一会儿就传遍了全家。卡普莱夫人焦急地站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其他的人都被奶妈遣散了,说等朱丽叶出来的时候自然会给他们时间。米开来站在一旁,告诉她们朱丽叶可能今天醒不了,因为Tybalt说她需要休息,让她们明早再来。可是卡普莱夫人怎么都不肯,奶妈劝说有动静第一个通知她也没用,就叹了口气和她一起等。

朱丽叶第二天开门出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顶着黑眼圈的卡普莱夫人和奶妈在门口满脸憔悴的欣喜。她们俩抱着朱丽叶又亲又看,把朱丽叶吓得不轻。

“妈妈,我只是说不舒服需要休息,又不是命悬一线差点就过不过来了。”朱丽叶连忙安慰着差点因为高兴过度而昏过去的卡普莱夫人,又和她说着:“今晚不是还有舞会?您快去准备,我都准备好啦!您看!”朱丽叶跑进屋里拿起了床头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又跑出来,笑容毫不遮掩地挂在脸上。

“妈妈您看!”朱丽叶给卡普莱夫人展示着,把衣服比在身前转了一圈,“我有预感,今晚的舞会一定很棒!”

卡普莱夫人看着兴奋不已的朱丽叶,她仿佛没有经历过一切——按照Tybalt的说法,她不记得所有的事,也是真的没有经历一切。现在的她和当初准备舞会的她,不论是从行为还是神采都毫无差别。卡普莱夫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的朱丽叶回来了。

晚上舞会进展得很顺利,朱丽叶跳舞跳得很尽兴。跳舞期间她遇到了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举手投足之间给朱丽叶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和他再跳一支舞。跳累了的朱丽叶走出舞池坐在一旁,不住地往舞池里望着,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说不上来,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追随,就像她印象里的提伯尔特,眼神一直都黏在Tybalt的身上,一刻都不曾离开。可是充满了人的舞会,能不能再见到都是另说,更何况他们都还带着面具,怎么能认出那是谁呢?“但是再见到他我一定能认出来的。”朱丽叶坚定地想着,端起一杯茶小口啜,视线依旧在人群中跳跃。

在一旁的茂丘西奥和班伏里奥把朱丽叶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给帕里斯讲了很久罗密欧是什么样的,他会怎么做,他会怎么说。帕里斯似乎是受了Tybalt的刺激,竟也耐心地认真听着,仔细琢磨起罗密欧来。

“嗨。”帕里斯从他们的身后出现,小声打了招呼。

“不错。”茂丘西奥没有回身,视线还在朱丽叶身上。

“朱丽叶似乎已经喜欢上你了。”班伏里奥说,他听起来有些不太好。

“谢谢你们。”帕里斯真诚地让他们俩一个颤抖,他们没有多说话,只是相互邀请对方跳舞,就这样钻进了人群里不见了踪迹。

因为这次的两情相悦,日子定的很快,舞会结束之后三天朱丽叶和帕里斯就举行了婚礼。当天,茂丘西奥是和帕里斯一起出现的,他作为伴郎也有很多能帮到的地方,他看上去比帕里斯着急的多,一反漫不经心得常态。他的视线在朱丽叶出现的一瞬间就锁定了她,看的朱丽叶有些不自在,她便冲着他走过去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你嫁给帕里斯太委屈了。”说着,茂丘西奥冲着帕里斯那边做了个鬼脸,引得朱丽叶不禁笑出声。

(二)

婚礼进行得十分顺利,除了劳伦神父眉眼之间藏得很好的悲伤之外,这是一场完美的婚礼。

(三)

帕里斯学到了“罗密欧的气质”。

“罗密欧的真诚和热情。”班伏里奥告诉他。

“罗密欧的认真和同情。”茂丘西奥跟着补充,“还有他的多愁善感和优柔寡断——嗯优柔寡断这个我们有待商议。”帕里斯在“优柔寡断”四个字旁边打了个问号。

“最主要的是,他有一个诗人的灵魂。”班伏里奥说,“他对爱情的向往和追寻让他充满诗意。”

“你们三个人都是这样的。”帕里斯写完之后抬起头对他们俩说,这句话成功让两人陷入沉默,彼此注视着对方。“抱歉。”帕里斯感觉到了哪里不对,随后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道了歉就没有再说下去。

    (四)

关于提伯尔特和罗密欧的死,亲王在听了班伏里奥和茂丘西奥的解释之后并没有多说问一句话,也默认了班伏里奥提出来“两人因为重伤不治也是领到了教训”的建议。卡普莱家那边没有再追问,亲王也乐得清闲。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五)

“罗密欧,我听说过他,!可惜没有见过。他听上去很像我可能会喜欢的类型。”朱丽叶在出嫁之前对奶妈说。她看着奶妈突然慌了神的样子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我只不过开句玩笑,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六)

茂丘西奥每年都会在祭日那天和班伏里奥一起去看罗密欧,每人给他带一只红玫瑰,给他讲一讲他们知道的朱丽叶的近况。之后茂丘西奥会和朱丽叶一起去看她的表哥们。“我不记得你和他们的关系有这么好,”朱丽叶每年都会问这一句,“你们难道不是一直彼此憎恨?你,班伏里奥和你们曾经的朋友罗密欧,不是一直和我的表哥们打架的吗?”而茂丘西奥每次都用听上去有些歇斯底里的笑回应她,好像她说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可茂丘西奥每年雷打不动都会和朱丽叶一起去,不管朱丽叶多早多晚。

“我总感觉你在透过我瞧着谁。”朱丽叶说。茂丘西奥听了,冲着朱丽叶嬉皮笑脸得没个正形,逗得朱丽叶一乐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么久了,也不出来看看卡普莱现在怎么样?”茂丘西奥和朱丽叶分开之后就盯着她的背影,似乎能从中瞧出什么端倪。朱丽叶在转弯之前,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还在路口的茂丘西奥,突然感觉一阵恍惚,不由自主地抬手冲他挥了挥。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望过去,路口已经没有人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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