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tonia_Rickman

非专业的爱唱歌人士,小学生作文都比我强,企图点亮技能点

[法罗朱]维罗纳无题系列一

原本的套菜没写完就晚着发了

依旧没有想出名字就叫《维罗纳无题系列一》

如果有人写过是撞梗

[伪]双表哥,单箭头(我怎么写的都是单箭头)

可能有点ooc因为写着写着就控制不住(?)

最后希望不嫌弃

最最后,这是第一次修改,之后想起来可能会激情改吧……?
 

 

月光下一个身影在丛林中隐隐绰绰,巨大的斗篷把那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偶尔翻起的边角能让细心的人观察到露出来的一抹深灰。

尼可拉站在一座庄严的宅子前,大门上被图漆黑的图腾张着嘴露着锋利的牙齿。那是真的动物利齿,那图腾也是真的动物头颅。尼克拉从斗篷里拿出一张羊皮纸,轻甩手腕抖了抖将纸展开,大门旁边的灯火把纸上的内容照得清清楚楚。那上面只有简单明了的几个字:招,“提伯尔特”。这又像启示又不像启示的纸上没写是谁招,但卡普莱特的家徽就印在纸的正中央。这张启示在尼克拉所在区域的中心贴了一星期,平时这块儿地方黑帮聚集,能打能诈的人数不胜数,也有不少自命不凡但也的确有两把刷子的人,可是这张启示,完全没有人敢正眼看,所有经过启示张贴处的人,不是绕道走就是把头别过去不让自己看。尼可拉一个人从野外流落到这里,见过不少世面,这种情况倒也是第一次见。他平日不爱说话,只专心听人说,可是这次也完全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尼可拉知道卡普莱特家族,也知道“提伯尔特”,所以他才奇怪为什么这片儿的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接这个活儿。尼可拉见这美差没人揽,他自己就按耐不住,跑过去带着手套撕下了那张启示,打算连夜就启程。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情况,尼可拉杵在门外,天还没有亮的迹象。要不是他带了这件斗篷怕不是半路就冻死在了林子里。他就直直得站在那儿,目光在那两个单词上徘徊,又抬头看着那兽的头颅。来回几次之后突然听到大门发出了刺耳的巨响。尼可拉迅速后撤到一棵树旁,用能看到的有限区域观察着门口。大门看起来只是挪动了一下,留出了可以一人可以穿过的缝隙。尼可拉耐心地等着,没有对那个及时出现的通道露出什么太大的兴趣。

这一等就是一晚上。

天边的云彩刚有了颜色尼可拉就从树后现身。他再次上前,向着开了半晚上的通道往里看去。他能观察到的全部也就组成一个普通的花园,里面种满了红玫瑰。乍看上去,花坛就像血色的池塘。尼可拉走了进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左边的红色身影突然冲出的瞬间做出最迅速的反应把斗篷猛地往那边一扔,一个后空翻刚落地就再次跃起,可那红色的身影身手十分敏捷,让他扑了个空。几个来回之后尼可拉心底有些虚,体力也有些撑不住,突然一个节奏没接上就被对方钻了空子拿住了命门,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尼可拉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空旷的屋子里,没有门的屋子,里面只有一把看上去价格不菲的金椅子放在正中央。尼可拉手撑着地站起来,把在屋子尽头的斗篷重新穿上,绕着椅子走了一圈,想着是什么人才能坐在这把椅子上,或者又是什么人才会搞来这么一把椅子,他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能买下这件或是和这件物什价格相似的任何东西。他没能想太久,因为墙上暗门突然开启,进来了一位高高壮壮的中年男性,他身后跟了一个让尼可拉熟悉的红色身影,一瞬间尼可拉就又紧绷了身上所有的肌肉。

“放松,年轻人。”那位中年男性面无表情地看着防备着的尼可拉,抬手示意他身后的人说话。那人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向着尼可拉鞠了一躬,站直之后尼可拉才注意到了他的容貌。他看上去没有多大,甚至比尼可拉自己还要小几岁,眉清目秀,棱角分明。他和尼可拉差不多高,这让尼可拉可以和他平视。他眼中带了些许忧伤,和他整个人散发出的青年人的气息完全不一样,但开口之后他清脆的声音到是很符合。

“恭喜您,先生。恭喜您通过了第一项测试成为了‘“提伯尔特”’的候选人。”那人说,“我是帕特里克——”

“好了。”中年男人打断了帕特里克的自我介绍。帕特里克见状立刻回身又站回了男人身后。

“候选人?”尼可拉挑眉,越过男人看着他身后的帕特里克问,“那他也是候选人之一了?”

男人没回答他的话,倒是把尼可拉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尼可拉忍受着他无礼的行为,碍着帕特里克在场,知道他自己打不过就没有轻举妄动。男人问他:“你知不知道卡普莱特?”

“听说过只言片语。”尼可拉回答。

“那你就敢来?”男人又问。

“闲着也是闲着,看没人愿意来我就来了。”尼可拉说。

那男人被他的话逗地笑出了声,尼可拉注意到帕特里克有些惊恐的面部表情。

“很好。”男人说,“我是卡普莱特,也就是你的主人。”尼可拉听到这个词不是很高兴地皱了皱眉头。“不用自我介绍,你是谁不重要。从今天开始你在这里就叫‘提伯尔特’的候选人。他一会儿带你去你屋里,然后他会带你去见你师父。”卡普莱特提到这个人的时候语气中充满厌恶,仿佛是什么让他感觉到恶心的人,“他会教你成为一位合格的‘提伯尔特’。如果你不幸失败,那就要做好当他下酒菜的准备。”卡普莱特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完的这一句,随后就独自转身进入暗门离开这间屋子。

帕特里克在门关上之后看着尼可拉,对他说:“你既然不知道卡普莱特,为什么还要来呢。”尼可拉想回答,又听出他的语气里没有糅入任何疑问的成分,便开口问他:“这个椅子为什么放在这儿?”帕特里克朝那边瞟了一眼说:“如果你刚刚坐上去或者碰过它,你就不能活着站在这儿了。”尼可拉心里悄悄地吸了一口气,表面“嗯”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下文。帕特里克带着他走的是这个屋子里的另一条暗道,他一路紧跟着帕特里克,记着边角什么标志性的东西方便他认路,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途中碰到的什么人也都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就继续忙活手上的事。

他们的目的地一座塔楼,塔楼一层的一扇黑色的木门后传出连续不断的凄惨的哭声。帕特里克经过那里的时候脚步明显慢了下来,尼可拉也不得不跟着他减慢速度。他注意到帕特里克偏着头盯着那扇木门,余光时不时还会往他这边飘,好像在暗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尼可拉不是很明白,但那惨叫的确直直刺入他耳中,让他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他没有往那边看,垂着眼睛注意着帕特里克的步伐,闷声跟着他往楼上走。楼梯很窄,只够一位成年男性单独通过,墙边的窗户隔得很远,另一侧高处挂着昏暗的油灯让漆黑的楼道有了那么些许的光亮。哭声顺着楼梯口一路向上飘,听得尼可拉有些发慌,想加快步伐但又被前面的帕特里克压着,他有些不安地扯着身上的斗篷,脚下的台阶也因为哭声的影响在他的眼中开始变得影影绰绰,如果不是前方帕特里克沉稳的脚步声,尼可拉甚至担心下一秒上面的台阶会如数崩塌。
终于,他们登上了塔顶。尼可拉的目光越过帕特里克身侧,看到了一扇和楼下那个一模一样的门。帕特里克轻轻地敲了三声,然后拿出一把银色的钥匙打开了那扇门。尼可拉跟着他进去,把身后的门带上。再回身只见帕特里克和屋里的一个人紧紧拥抱着,那人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和帕特里克的看上去差不多,只是更旧一点,他金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十分耀眼。他轻轻地拍着帕特里克的后背,小声对帕特里克说着什么。他没有帕特里克那么高,为了安慰帕特里克他不得不微微踮脚,即使帕特里克已经弯着腰。尼可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没出声,站在门边一边等着那两人一边观察这个屋子。

这个屋子没有很大,毕竟它只是个塔顶,但是窗户很大,阳光充足。透过窗户,尼可拉甚至还能看到他刚穿过的那片森林。从外面看和从里面走的感觉真的太不一样了。屋子里的设施齐全,只是有些旧,很有年代感,和这个屋子里的少年不太相符。屋里还有个壁炉,矮矮的天花板上还有一个上了锁的小天窗,或许是通往塔尖的。

尼可拉的目光再次触及那两人,意外地对上了金发男子的目光。尼可拉看到他冲自己笑了笑,然后轻轻推开帕特里克。帕特里克微微低着头,对金发男子说了几句话,再抬头走到尼可拉身边对他说:“他就是你师父,‘提伯尔特’。”

“‘提伯尔特’?”尼可拉重复了一遍,又注意到了帕特里克眼中些许的敌意。

“是,就是他。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儿跟他学习,一直到你成为一名合格的‘提伯尔特’。你住的地方就在塔下的屋子里,之后的注意事项就都由他来告诉你。”帕特里克说完之后又回头看了“提伯尔特”一眼,在“提伯尔特”点头示意之后离开了屋子。

“所以,你就是新来的候选人。”“提伯尔特”站在屋子另一边的窗户边看着尼可拉,尼可拉只能看到“提伯尔特”的一个轮廓和阳光透过的金发。尼可拉点了点头。
“为什么选择来当‘提伯尔特’?”他问。尼可拉想看清对方,但又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他知道的不多,但是他还是从风声中听过一些话。“提伯尔特”是卡普莱特家族最忠诚的战士,为卡普莱特的每一位成员出生入死,尤其是为下一任家主。每一任家主都有专属于自己的“提伯尔特”,每一任家主选择谁成为下一任家主,每一任“提伯尔特”选择谁成为下一任“提伯尔特”。“提伯尔特”就是卡普莱特家族最强战斗力的代名词,所以尼可拉不想轻举妄动,但是这位“提伯尔特”给他的感觉太过于温和,让他有些不由自主地想放下一切防备。“或许是刚刚自己看到了他温柔的一面?”尼可拉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我没有什么值得牵挂,也看我在的地方没有人来接这个活,所以我就来了。”尼可拉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对“提伯尔特”撒谎,于是就照实说。

“你知道谁是下一任家主吗?”“提伯尔特”突然问,他的身影突然紧绷起来,尼可拉注意到之后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对方的剪影看上去又柔和了许多,声音听上去也柔和了许多。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尼可拉刚准备自报家门, 想起来了卡普莱特说的那句话。于是他选择重复了一遍:“我是谁不重要。”

对方听到这句话突然笑出声,紧接着他离开了窗边,缓慢向尼可拉靠近。“这句话真像那老头子说的,我本以为你不会是他选来的。”他笑着说着走着,离尼可拉越来越近。尼可拉忽然感受到了来自“提伯尔特”的压力,明明他的语调轻快,声音里也该带着笑,但是尼可拉没有缘由地,通过本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危险。
“什么是他选来的?”尼可拉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就抛出了一个问题,但是对方并没有回答,靠近他的步伐也没有停止。

“我叫尼可拉。”尼可拉在终于能看清楚“提伯尔特”的长相之后迅速说出这句话,“我不明白你对我的名字有什么执念,但是这就是我的名字。”

“提伯尔特”最终站在了尼可拉面前。他没有尼可拉那么高,所以为了能大致平视他专门留了一段的距离。
“很好,尼可拉。”他说,“每位‘提伯尔特’在成为‘提伯尔特’之前必须先知道自己是谁,因为到最后,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自己是谁,别人都只知道你是‘提伯尔特’。”他注视着尼可拉的眼睛,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出了这段话。尼可拉突然感觉有些不适,不知道是他这段话的原因还是别的,他难得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是的,谢谢你。”尼可拉很客气地回复了他的提示,顺口问了一句’“那你叫什么呢?”

他好像没有料到会有这个问题。尼可拉站得笔直在哪儿等答案,过了好久才听到他说:

“我叫汤姆。”

之后,尼可拉和汤姆再相互交换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信息,两人也算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汤姆知道了大部分他需要的信息之后,他在尼可拉眼中也没有那么“提伯尔特”了。尼可拉说不上来,汤姆给了他一种特别的感觉,一种让他没有缘由的信任。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了汤姆刚刚抱着帕特里克安慰时候温柔的一面。尼可拉不太明白,毕竟这么久以来没有一个人能获取他这么多的信任,汤姆是第一个。

尼可拉到卡普莱特家的第一天以尼可拉扑倒在自己床上而告终。当然在他扑上去之前,他按照汤姆说的每一句话认认真真地检查过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在床下发现了一个疑似暗道的地方。他用屋子里各种他感觉用不上的杂物堆满了一个箱子,把箱子压了一半儿在开口的地方。

第二天尼可拉上楼之前,一位面容有些憔悴的金发红衣女子哑着嗓子对尼可拉说,以后每天早上上去的时候记得把早餐也捎带上,早餐她会准备好。尼可拉答应了。在尼可拉端着早餐敲开们之后,他注意到汤姆看到他有些惊讶,不知道是惊讶他今天能准时到还是端着早餐上来。汤姆看了看早餐,让尼可拉放在一旁。中午尼可拉下去吃午餐,那女子又出现让他帮忙送午餐,最后晚餐也是这样。然而汤姆都只是让尼可拉放下,一口都没有动。第三天早上尼可拉选择把自己的饭也一起端上去,他小声地问汤姆能不能和他一起吃,汤姆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答应。尼可拉注意到昨天他送上来的东西汤姆还是一口没有动,就走过去拿了些隔夜还能吃的,就在自己的早餐里一起吃了。之后的三餐尼可拉和汤姆都是一起吃的,汤姆还接机告诉了他什么菜容易下毒,什么菜什么时候不能吃等等尼可拉知道或不知道的常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尼可拉每天都跟着汤姆在塔顶学习各种“提伯尔特”应该会的事物,尼可拉也通过汤姆认识了家里的每一个人,也知道了那天他见到的红衣金发女子是玛莉莲娜。在汤姆需要知道尼可拉格斗技术是否有长进的时候,帕特里克都会及时出现,带着尼可拉在塔前的草地上过招。汤姆就在塔上的窗户前,探出头来往下看。每到这个时候,尼可拉都控制不住自己去瞧汤姆。汤姆的屋子里虽然阳光充足,但是他的金发完全暴露在光下让尼可拉觉得那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金发。每到这时他就会开始分心,时间久了帕特里克也发现了什么,甚至能预测到尼可拉什么时候想抬头或者借位偷看。心情好了,帕特里克让他看两眼,心情不好了,帕特里克就抓准时机对尼可拉就是一通猛攻,逼得尼可拉根本没有心思抬头。之后回去,尼可拉也免不了挨汤姆的一顿骂。
有一天,尼可拉照常端着早饭上楼,上去之后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把他给吓了一跳。他顾不上饭直接打开门进去,发现屋里没有异样,只有汤姆正坐在床上,怀中抱着玛德莲娜,玛德莲娜在他的怀中抽泣着,汤姆一只手揽着她的头,让她靠在他脖颈,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抚。这次汤姆没有出声,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玛德莲娜在他怀中哭睡着。汤姆在玛德莲娜睡着之后叫了尼可拉把她抱回去,等尼可拉再上来,汤姆还是坐在床上没有什么动静。尼可拉把还存活的早餐递给汤姆,汤姆摆了摆手,示意尼可拉不用管他。那一早上汤姆一句话没说,中午尼可拉端饭上去,汤姆也只是吃了一点点,下午帕特里克和尼可拉在草地上训练,尼可拉也注意到汤姆没有在上面看。尼可拉那天难得认认真真地和帕特里克彻彻底底地打了一架,帕特里克后来回去对着汤姆不太情愿地夸了尼可拉几句,汤姆脸上的表情才温和了一些。
当天晚上,尼可拉在桌边盯着盘子里的几根菜叶子,用左手的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菜叶子上的洞越来越多。尼可拉在一个动作的间隙里突然感觉到了奇怪地寂静,他回过神抬头看向汤姆,直接对上了汤姆的眼神,他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叉子,把那片可怜的叶子留在了盘子里。
“怎么了?”汤姆问。尼可拉低下头避开了汤姆的目光,他看不出他现在心情状况如何,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现在把那件关于玛德莲娜的事情告诉他。尼可拉有些局促地整理了一下下午和帕特里克过招的时候在地上揉地不成型的衣袖,虽然没有任何效果,衣袖依然皱巴巴地挂在他的胳膊上。
“我有一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现在告诉你。”尼可拉扯着袖子上的褶皱,声音里的犹豫让对面坐着地汤姆皱了皱眉头。
“如果你认为这件事没有什么用处或者十分有用,那就自己斟酌。但是你现在已经说出口——这种事情作为‘提伯尔特’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你身上——又引起了我的好奇,不妨说完让我定夺。”
尼可拉想起今天早上他看到的那一幕,犹豫着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告诉汤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玛德莲娜从自己到的那天开始一直到今天才来见他也应该是有她自己的原因。但是他也注意到了汤姆早晨抱着玛德莲娜安慰她的时候的神情,那种温柔直击尼可拉心底,让他燃起了一种莫名的保护欲。尼可拉微微抬眼瞄了一眼对面的汤姆,他还在看着尼可拉,尼可拉感觉此时他对面的人不需要世界上的任何人保护,他早上的那种保护欲现在看起来简直荒诞。
尼可拉最后挣扎着拉了一下衣袖,抬头看着还在耐心等待的汤姆,有些焦灼地舔了舔嘴唇,刚准备开口又被汤姆打断。
“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一点都不像合格的‘提伯尔特’,尼可拉。是我对你的期望太高了吗?”
尼可拉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迅速让自己恢复状态。他尽力抛开心中的焦虑和不安,又觉得这件事用这种状态说不太合适,于是他还是放松了一些说:“对不起,汤姆。我想说的是玛德莲娜的事。我来的第一天,路过塔底的屋门前,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和哭声,当时我不知道那是谁或者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她托付我代替她给你送一日三餐,当时她是分了三次说的,脸色十分惨白。我不知道她今天早上找你来说什么,但是看到她来找你我才又想起这件事。或许她……”
汤姆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动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也没有对尼可拉说的一切做出任何评价,只是示意尼可拉继续吃他盘子里蔫儿了的菜叶,他自己也继续吃刚刚还剩下了一些的晚餐。
尼可拉注意到了汤姆在他陈述时愈发面无表情,直到最后甚至直接不愿开口,尼可拉瞬间意识到了他的猜想或许是对的,那天他听到的哭声就是玛德莲娜发出的。他无法想象她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发出这样痛苦的声音,其中的缘由看汤姆的反应他应该是清楚不过。尼可拉终于将那片饱受折磨的菜叶子吞下,又安静地等着汤姆吃完,见他还是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就收了盘子准备离开。
“尼可拉。”汤姆在他开门的时候叫住了他,“明天按时来,给你讲‘提伯尔特’的历史。”
第二天,尼可拉去了个大早,他准备敲门却发现门已经开着。他轻声走进去,看见汤姆已经穿戴整齐,还是昨晚那一身衣服。“或许他一夜未眠?”尼可拉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汤姆感觉到有人进来,转身让尼可拉随便坐,他在窗边倚着,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开始给尼可拉讲了起来。
尼可拉从汤姆那里知道了,在很久以前,每任“提伯尔特”是由上一任指定的,在卡普莱特家主世袭之后,“提伯尔特”这个职位也就跟着成了世袭的,目的是为了保证卡普莱特家主的绝对安全。每一任未来的家主都会有一位陪他或她长大的“提伯尔特”,他们是关系最密切的,也是最亲密的。家族历史上记录的“提伯尔特”在世袭之后大多数是男性,只有寥寥无几的女性“提伯尔特”,应该是考虑到了下一任“提伯尔特”和下一任家主需要年龄差的不大的问题,女性还需要生育,现任家主的保护就会陷入空窗期。“提伯尔特”的母亲都是卡普莱特家族的女孩,“提伯尔特”和那位女孩通常都是两情相悦——因为“提伯尔特”总是不乏追求者,他会找一位最中意的女孩和她结为夫妻,在合适的时间共同抚养新一任“提伯尔特”。
“那我为什么会被招进来?”尼可拉没太明白,“如果‘提伯尔特’都是代代相传,我又是什么情况?”
“是因为我。”汤姆说。他没有和往常一样看着尼可拉的眼睛,而是朝着窗外看,这时的太阳在正上方,也还没有照在屋子里。尼可拉很好奇,但他没有问出口,汤姆也一直沉默着,保持着向窗外眺望的姿势。
“如果你昨天说的都是真的,”汤姆在尼可拉试图开启新话题时突然开口,“你来的那天就是玛德莲娜被强制堕胎的那天。她昨天才告诉我她被堕胎这件事,这一个月来她让你送饭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所以原本她是要生下下一任‘提伯尔特’的?”尼可拉问。汤姆点点头。
“为什么……”尼可拉下意识问了出来,又猛然意识到不太合适便强行止住了自己的话。
“这件事过两天老头子会告诉你的,他会告诉你所有的细节”汤姆说,“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朱丽叶?”他终于回头再次和尼可拉对视,目光里一片平静,让尼可拉感觉到他的眼中只是一片死水,他微微扬起的嘴角让尼可拉觉得心里空了一片。尼可拉摇了摇头,不敢再和他对视。
从那以后,只要每次两人独处,他们都相互称呼对方的名字。只有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尼可拉叫汤姆“师父”,汤姆称尼克拉为“候选人”。
汤姆说的那一天很快就到了,那天是朱丽叶的婚礼,尼可拉是作为朱丽叶的结婚礼物被送出去的。在作为礼物出场的前一天,尼可拉就被卡普莱特叫去单独谈话,于是他知道了汤姆为什么被软禁在高台上——他爱上了朱丽叶。
原本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直到他没耐下性子找罗密欧决斗,杀死了一向看不惯卡普莱特家“提伯尔特”的,要替罗密欧出气的茂丘西奥。这时候还要感谢汤姆,如果不是他,卡普莱特根本不知道朱丽叶已经结婚了,更别提知道朱丽叶的结婚对象是谁。然而卡普莱特注意到蒙太古家的权势,就默认了两人的婚姻,转头就把怒火如数抛给了汤姆,开始解决汤姆这个“麻烦”。按照约定俗成的规定,“提伯尔特”只能呆在“仆人”、“打手”的位置上,因为朱丽叶的天真和善良,汤姆才成为了朱丽叶名义上的“表哥”。朱丽叶虽在意汤姆,但也真的将他当“表哥”对待,对他除了亲情再无其他。汤姆也明白,所以他从没在意过他对朱丽叶的爱会不会有结果。只是罗密欧,汤姆在外奔波的时候听到过他“花花公子”的名声,他不想让他心爱的朱丽叶嫁给这样一个浪子,就像他也不想让朱丽叶嫁给帕里斯,他想让朱丽叶自由,但不是和罗密欧一起的那种。然而朱丽叶认准了罗密欧,非他不嫁,汤姆又能怎么样呢?所以他接受了卡普莱特的全部怒火,顺从地接受了所有的惩罚(在朱丽叶的请求之下所有皮肉之苦都被免去,只剩下了软禁和被剥夺了“提伯尔特”的所有权利),每日被锁在这小小的塔楼上。汤姆倒也不担心,因为他培养出的帕特里克是除了他之外身手最灵敏的,让他去保护朱丽叶,他更放心不过。
唯一让汤姆感到意外的是,卡普莱特有一天告诉他要重新找一位“提伯尔特”代替他,他本以为帕特里克会代替他的位置,毕竟帕特里克也是卡普莱特看着长大的,现在倒是要去找一位完全陌生的人保护朱丽叶,汤姆是有些担心。可他并没有任何权利不同意,只能在观察新“提伯尔特”的时候观察,观察他是否需要替朱丽叶解决掉这位“提伯尔特”。当然这些事情是尼可拉最后才在汤姆给他的信中知道的,现在的尼可拉只知道,汤姆是因为爱情而受到惩罚。尼可拉感觉到有些难过,不知道是为了汤姆,还是为了他自己。
尼可拉第一次见到朱丽叶是在“谈话”之后婚礼之前,毕竟他作为结婚礼物总不能在婚礼上突然出现,况且罗密欧对于朱丽叶有一位“贴身保镖”这件事十分不满,他认为自己有能力保护好朱丽叶,不需要别的人再来插手。卡普莱特表示就算是联姻,两家的产业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合并为一家,作为未来的家主,朱丽叶的安全需要得到保障,而且“提伯尔特”还可以在有精力的时候同时保护罗密欧,或者两家族以后的继承人。尼可拉在见到朱丽叶的时候罗密欧也在场。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尼可拉,但尼可拉整个视线里都没有罗密欧的影子,他的视线里满满都是朱丽叶的金发。他在卡普莱特发现异常之前强迫自己把视线投向罗密欧,才注意到罗密欧几乎要吃了他的眼神,他按照汤姆的吩咐站在了朱丽叶面前,在她伸手的时候接过,轻轻吻在她的手背上。卡普莱特对尼可拉的表现十分满意,也不管罗密欧是否反对,当着罗密欧的面就简单给朱丽叶说了几句关于这位“提伯尔特”的事情。
“你叫什么?”朱丽叶听完之后问尼可拉。
“我叫提伯尔特,小姐。”尼可拉回答。
“你以后也不用叫我‘小姐’,听着太奇怪了,你也叫我朱丽叶吧。你有我大吗?我16岁了。”朱丽叶说。
16岁,尼可拉想,汤姆16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我20岁了,朱丽叶。”尼可拉回答。
“太好了!那你也可以是我的表哥了!”朱丽叶看上去很是开心,尼可拉也注意到朱丽叶提到“表哥”的时候有些担忧地看了她父亲一眼,注意到他父亲表情没什么变化之后又继续说下去。
“我想和他单独说两句。”朱丽叶转向罗密欧。
“……好。”罗密欧纵使有千万个不情愿,但是他就是无法拒绝朱丽叶。他警告一般地瞪了一眼尼可拉才出了门。朱丽叶又看向她他父亲,卡普莱特一脸不赞成,但是看在朱丽叶明天就结婚的份上离开了。
等到屋子里空无一人之后,朱丽叶有些担忧地看向尼可拉,踮脚凑在他耳边小声问他:“我表哥呢?他怎么样了?我很久没见过他了,听说爸爸要……处死他。你是‘提伯尔特’,是他的接班人,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他……很好。他让我转告你,他希望你幸福,只要你每天开心他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他是我的师父,我现在的一切本领都是来自于他。”尼可拉俯身听完了朱丽叶的问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回答。他能感觉出汤姆对朱丽叶的关心,也大概能了解对于朱丽叶,汤姆是抱着最大的善意希望她能幸福的。“我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处死他的消息,我……”尼可拉没有说完。他看着朱丽叶,朱丽叶身上也有一种想要让人莫名亲近的气场和能促使人想要保护她的感觉。他没有控制住,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知道提伯尔特,就是你表哥,他叫什么名字吗?”尼可拉问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连忙对朱丽叶道歉。朱丽叶摆摆手:“你不必这样。唯一有架子,要求规矩的只有我爸爸一个人,我不会像他一样的。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朱丽叶看上去有些难过。“我小时候以为他就叫‘提伯尔特’,直到大了,接触了家族历史才知道这只是一个称谓,就像我以后也就叫做‘卡普莱特’,不再是‘朱丽叶’。我后来问过他,他什么都会告诉我,唯独不告诉我他的名字。”
“你永远都是‘朱丽叶·卡普莱特’。”尼可拉说,“汤……‘提伯尔特’告诉我,只要牢牢记住自己是谁,你就永远是自己。”
“那,我能知道你和我表哥是谁吗?”朱丽叶问。
“抱歉,”尼可拉回答,“我是谁不重要,现在我是‘提伯尔特’,是未来保护你的人。”
朱丽叶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尼可拉能看出来,但她似乎从两位“提伯尔特”的坚持中了解到了什么,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我只有一个请求。”朱丽叶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以后你会认真地保护我和我未来的家人,但是我想请你也保护我的表哥。不管我爸爸说什么,你都要保护好他,他也是我的家人,是从小陪我长大的哥哥。虽然他……杀死了茂丘西奥,但是……我不能对外表现出对他的任何同情,只能求你好好保护他。”
尼可拉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他作出承诺。
见过朱丽叶之后,尼可拉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尽力往回收着想冲上塔楼的心。卡普莱特告诉他,从今天起,他在没有他同意的情况下不能单独见上一任“提伯尔特”。尼可拉没有表示异议,因为他不能,但他想到了能通过重新去送饭的玛德莲娜和汤姆通信,告诉汤姆发生了什么,当然,他第一封信就是告诉了汤姆他第一次见朱丽叶之后的经历,汤姆并没有给他回应。婚礼当天,尼可拉作为“提伯尔特”出现在婚礼现场,站在卡普莱特家族的人群中,随时保护朱丽叶的安全,好在当天也没有什么异样发生。尼可拉由于全身的注意力都留在朱丽叶身上,回去之后就给汤姆洋洋洒洒写了三张纸描述朱丽叶的婚礼是什么样的,朱丽叶在婚礼上是什么样的。之后,尼可拉每天都会写总结告诉汤姆今天发生了什么,朱丽叶怎么样(因为他基本每天都跟在朱丽叶旁边)。尼可拉总会着重写朱丽叶的情况,他知道汤姆最关心的就是这个。汤姆一直没有给过他任何回应,尼可拉一直坚持不懈地写着“每日报告”。期间,尼可拉有向卡普莱特申请过去见汤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于是尼可拉不再尝试,他感觉到了每拒绝一次,卡普莱特的语气中就会多一层不耐烦。尼可拉也想过试图偷偷溜上塔楼,但他在尝试之前,玛德莲娜就来告诉他,汤姆说他注意到了最近有卡普莱特的人在附近游荡,让尼可拉小心一点,尼可拉才算是放弃了溜上去的想法。
终于有一天,尼可拉收到了来自汤姆的一张纸条。他激动地有些颤抖,好不容易打开了那张纸条,里面就写了几个字:“日子快到了。”尼可拉盯着这张纸看了好久,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汤姆的字迹。字迹和他的性格一样,整体看上去强硬刚烈,但细节处能观察到细腻的笔触。内容简洁正如汤姆给尼可拉留下的印象,从不做没有必要的事情。尼可拉迷恋一般地凝视着那字迹,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尼可拉不敢问别人,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也是不能和汤姆有任何的联系的。如果不是玛德莲娜深爱着汤姆不会说出去,尼可拉早就被发现了。他也不敢写纸条回去问汤姆为什么写这几个字,他知道汤姆不会回复,就更不会给他解释,他把这张纸条的内容牢记在心里,想着最近一定有大事发生。
那件“大事”很快就发生了。如果按日子计算,是在尼可拉收到纸条的第七天发生的。
尼可拉被叫到了一个地下室,他推开门进去,里面只有汤姆一个人在里面,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金色长发轻轻松散地洒在背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背影,眼中闪烁的光芒却出卖了他的情感。如果汤姆此时注意到尼可拉的眼神,怕不是先一通严厉的教育再让帕特里克和他出去练练,但尼可拉发现汤姆现在安静地坐着,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靠近——这很不正常。尼可拉脑中突然警铃大作停下了动作。他攥紧双手,心里默念着希望不会是最差的情况。他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无动于衷。他仔细打量了整个屋子的空间结构,选了最安全的路线轻手轻脚地绕在汤姆面前。他的头自然下垂,细碎的金发散落在脸颊两旁,发间透过了有些不平稳的呼吸声。尼可拉突然松一口气,至少他还活着,但那呼吸声在安静的地下室里异常清晰,始终萦绕在他耳边。尼可拉平稳着自己的冲动,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没有见过的汤姆——安静,柔和,不具有攻击性。他蹲下,大胆地撩起汤姆脸颊右侧的金发,才注意到他红的不正常。尼可拉感觉到一阵恍惚,控制不住地将手放在了汤姆的脸颊上,掌心传来的热度惊人。尼可拉慌张地摸了摸汤姆的额头,温度正常。他又松了一口气。待他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后,尼可拉迅速后退贴紧冰冷的墙壁。
“我怎么能这样想呢。”这是尼可拉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我应该安静地等他醒来,控制好自己的欲望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提伯尔特’。”
可是汤姆就那样无意识地坐在那里,或者说被人故意摆在那里,毕竟他不会自己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然后叫了尼可拉过来,再坐在这里等到睡着。
“我不能这样对他,就像他不会这样对朱丽叶。”尼可拉的手紧紧贴在墙壁上,冰冷让他恢复理智,但也压不住体内越来越旺的火。他才20岁,虽说不上没有经验,但这是第一次遇到了一个这样让他难以拒绝的人。
尼可拉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的耳中充斥着汤姆的呼吸声。或许是药的原因,汤姆开始发出无意识的哼咛。本来汤姆的声音在平时说话时听起来就温和地像一滩温热泛光的湖水,让人沉溺其中,这种情形之下的哼咛无疑是火上浇油。尼可拉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冷静,但还没等他成功,新一轮的混乱就将他淹没。他隐约中听到了谁在说着什么,那声音越来越大,在他脑中也越来越清晰。
“尼可拉。”这是汤姆在叫他。
“错过了就没有下次机会了,现在做他也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汤姆。”这是他自己的声音,“对不起。”
——————————拉灯回头走AO3补上——————————
日子平静地过着,尼可拉从那次之后再也不敢让玛德莲娜帮他带信,也不敢在汤姆日常眺望的时候出现在那篇草地上。汤姆依旧在塔楼上的屋里没有动静,也没有再出来过,更没有托玛德莲娜给尼可拉捎任何消息。尼可拉每天都早早离开,晚上等塔顶窗户的灯光消失了才敢回卧室。他心中的内疚感日渐吞噬了他得到了汤姆的兴奋和喜悦,就算他极力掩饰也被朝夕相处的敏感的朱丽叶看出了异样。
自从朱丽叶结婚之后,她需要学习的家族事务更多了,尼可拉也需要跟着她一起学,方便在必要的时候能搭把手。然而这两天,朱丽叶注意到一项办事精准的尼可拉开始频频出错,如果不是她努力帮尼可拉打掩护,卡普莱特就要动用家法严惩尼可拉了。于是,朱丽叶找了一个不是很忙碌的时间把尼可拉叫到了学习办公的地方。
“提伯尔特,你最近怎么了?”朱丽叶说话从来都是开门见山,让尼可拉感觉不会太累。但尼可拉没有说话,低着头不敢看朱丽叶。朱丽叶那头金发总能让他想到汤姆,让他想到他那天做的事。
“我和我爸爸不一样,你可以信任我。”朱丽叶说,“是……表哥,他怎么了吗?爸爸对他做什么了?”从婚礼之后,尼可拉和朱丽叶达成约定,尼可拉以后就是“提伯尔特”,汤姆以后就被称为“表哥”。
“我……”尼可拉一向雷厉风行,但今天吞吞吐吐的让朱丽叶更是起了疑心。
“虽然我不能直接去爸爸那里求情,但是我还是能动用我现有的能力帮助你的。如果是关于表哥,一定要告诉我。这两天的风吹草动让我觉得有些不安。如果需要做什么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尼可拉还是不敢抬头,他不知道如何解释他现在的感觉。他知道他可以信任朱丽叶,这几天的相处和他所处的位置没有给他任何选择,他必须百分百相信朱丽叶。
“你……知道表哥是……他……对你……”尼可拉磕磕绊绊地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朱丽叶却一瞬间理解了他想说什么。
“我之前不知道,他找罗密欧决斗的时候我有些怀疑,他杀死了茂丘西奥之后是我先冲过去的。他看上去很惊慌,根本不敢面对我。我让他先离开,然后拦住了冲过来的罗密欧。我之后想过,他或许是一直都很顺从我那天才会直接按照我说的做。可是决斗之前我也无意间对他说过,让他不要再找蒙太古家的麻烦,之后会有合作。他当时的态度没有百分百肯定,但是我想当然地以为他不会继续找蒙太古家的麻烦。我想明白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所以我尽力从爸爸那里保住了他。但是这两天……我感觉表哥要偿命是日子要到了。”朱丽叶的语气越来越沉重,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16岁的姑娘应该说出的话。尼可拉这时候才注意到,朱丽叶明白的比汤姆认为的多得多,而她的纯洁和天真是她的本性,永远与她同在。
“那你呢,提伯尔特?”朱丽叶话锋一转,“我知道你肯定不和表哥一样对我有那样的感情。”她突然眨了眨眼睛,让尼可拉愣住了,“你呢?”
“我……”尼可拉深吸一口气,“我对……对表哥……”
朱丽叶有些迷惑地看着他,看着他难得窘迫的样子她吸了一口气。“你……!”朱丽叶拼命压低声音,她知道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但是她怀疑她爸爸已经知道了。“提伯尔特,你听我说。”朱丽叶将这两天她看到的事情整个串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和表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我爸爸从中做了什么,但是我觉得他知道了,你需要……如果你真的想救他,当然我也想,你现在就要开始着手了。这件事我能做的就是告诉你进程,现在时间已经很紧迫。你记住,表哥他是杀了一个人,不管是什么缘由,他始终还是背负着一条人命。蒙太古家,罗密欧我知道,他能为了我放弃一切,他不会再揪着不放。但是艾斯克勒斯那边……亲王说是交给我爸爸处理,但他还是想血债血偿。现在有了你,新一任‘提伯尔特’,对于他来说,表哥的存在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朱丽叶的神情突然严肃,尼可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朱丽叶,她认真地思考着,清晰明确地告诉尼可拉他需要注意的事情和能相信的人。尼可拉也仔细地听着,生怕漏了一句就会坏事。
他们那天的谈话在点破之后很快结束,尼可拉明白了他以后将要面对的,也更加了解朱丽叶是怎样的继承人。他佩服朱丽叶的决断,也对朱丽叶更加信任,更加忠心。
没过多久,朱丽叶告诉尼可拉,今晚卡普莱特就要有所动作。
尼可拉晚上被卡普莱特叫到了卡普莱特宅子的一座天文台上,卡普莱特就站在台边。尼可拉脑中突然闪过了可以把他推下去一了百了然后带着汤姆逃跑的念头,紧接着他就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因为他注意到了卡普莱特的随身侍从,就站在阴影里,和往常一样。尼可拉恭敬地给卡普莱特鞠了一躬,询问他被传唤来的用意。
“上任‘提伯尔特’还算美味吗?”卡普莱特的声音刻意放的很温和,但语气里的冰刺还是刺入尼可拉的神经。
“多谢先生,我很满意。”尼可拉强行压着内心的怒气和恐惧,尽量冷淡恭敬地回答这个问题,“但请您原谅我没有明白您的用意。”
“用意?他应该告诉过你每任‘提伯尔特’是怎么上位的吧。”
“是。”
“但是你知道你的情况特殊?”
“是。”
“所以,规矩到时候了就得变变。”卡普莱特的声音里充斥着笑意,让尼可拉脊背发凉。
“我要怎么做才能保住我现在的位置?”尼可拉问。
“很简单,既然你现在也学的差不多,倒数第二课他也给你上了,最后一课还得麻烦他。”卡普莱特转着小指上的戒指,“他现在还是朱丽叶的‘提伯尔特’,而你和他只能有一个人留在卡普莱特。”
尼可拉听到这句话仿佛整个人坠入了山崖,一阵失重感冲向他的大脑,他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控制着自己的语言系统。
“您的意思是……”
“对。而且,一位‘提伯尔特’不能有弱点。”卡普莱特停下了他的动作,“否则他将如何一心一意地保护家主呢?”
“我明白了。”尼可拉几乎是打着颤说出的这句话。他不敢看向卡普莱特,他能感觉到卡普莱特兴奋的目光,那种看着“提伯尔特”自相残杀的兴奋让尼可拉更加确信他需要尽力帮助朱丽叶,让朱丽叶尽快接过卡普莱特的位置。
“很好,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动手吧。”卡普莱特云淡风轻地说完,让贴身侍卫送他离开。那人注视着尼可拉让玛德莲娜准备晚餐,又看着他亲手放下毒药,端着登上塔楼。
尼可拉颤颤巍巍地,从来没有觉得这段路有如此之长,这些台阶有如此之多,这段高度有如此之陡峭。多少次尼可拉都差点把盘子整个盖在地上,又在紧要关头稳住身形。他只能成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知道卡普莱特的贴身侍卫会在楼下等他把尸体带下去,不管早晚他都得办。他和朱丽叶一起假设过每一种可能存在的处死汤姆的情况,自然也是提到过由尼可拉亲自出手的情况。尼可拉一直抱有侥幸心理,或许卡普莱特自己动手会更放心?然而朱丽叶告诉他,卡普莱特最不会做的就是自己动手,他需要做好亲手“杀死”汤姆的心里建设。
尼可拉稳住自己,在终于触及到那扇门的时候停下,刚准备敲门却注意到门是虚掩着的。尼可拉一阵惊慌,难道卡普莱特提前动手了?他推开门,看到了正襟危坐在床上的汤姆,身上穿的整整齐齐,和地下室那天穿的一个样,唯一不同的是,他这次是醒着的,平静地注视着尼可拉。
“来了。”汤姆说,声音依旧不愠不火,还带了若有若无的解脱。
“对……对不起……”尼可拉看着自己端着的菜,没有看他,不知道在为什么道歉。
“没事,都是你必须要上的课。”汤姆说,“既然你都端上来了,就放下吧。”他说完就起身,跟着尼可拉过去到餐桌前。他在够刀叉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尼可拉一下,尼可拉触电一般地后退了一步。他难得地笑出声。“别这么紧张。”他说,“这种事你以后常做。”
尼可拉看着汤姆自然地落座,拿起刀叉就准备吃桌上的菜。
“等等!汤姆!”尼可拉不受控制地喊出声,“你……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汤姆不可置否地挑起了眉。
“当然。”他说,“我估摸着日子也快到了。朱丽叶已经成婚,你也学的差不多,留我是个累赘,卡普莱特看着还不顺眼。”
“那你就……你就不挣扎一下?”尼可拉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从喉咙里几乎是挤出的这几个字。
“有什么好挣扎的,我想的一切都实现了。朱丽叶很幸福,你也训练的差不多,玛德莲娜也恢复得不错,帕特里克自然不用担心。”汤姆放下刀叉看着尼可拉,“我知道‘提伯尔特’不能有弱点这个规矩,而你,我感觉出你太依赖我,所以只有我死了你才能稳定你的地位,才能没有依赖没有弱点,卡普莱特才不会拿你怎么样。”
尼可拉感觉到一阵眩晕。他让自己坐在汤姆的旁边,此时的他也顾不得心里那么多的愧疚,只觉得自己要永远地失去他。
“那天……你也知道那件事会发生?你也知道那是课程?”他有些虚弱地问。
“你还记得我让玛德莲娜捎给你的纸条了吗?”汤姆看着尼可拉轻微地点了点头,“那是作为你对我讲述朱丽叶故事的感谢,我提醒过你了,别告诉我你把你学的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是的,那是必要的课程。如果那一天你什么都没做,当天晚上就是卡普莱特处理我的日子。可是你做了,这好,又不好。好在你懂得把握时机,明白好机会不能浪费。不好在你把弱点暴露的太多。卡普莱特还留我活口就是想看你有多依赖我,然后让你自己亲手摧毁自己内心的弱点,让你彻底成为朱丽叶的‘提伯尔特’。好在朱丽叶不是他那样的人,而他所幸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记住你自己的名字。以后只有你自己知道了,记住你是谁,才能更好的保护朱丽叶,不沦陷为卡普莱特的工具。”
“所以,我不会让你亲自动手,我一会儿就吃完今晚的晚饭然后上床睡觉,剩下的就交给你。”汤姆最后说了一句之后就再次拿起了餐具。
尼可拉按住了汤姆想要抬起来的手。“依赖……你明白我对你的依赖?”尼可拉小声喃喃。汤姆没有回答他,只是给他了一个他从没有见过的温柔的微笑。尼可拉呆住,没注意到汤姆已经挣脱了双手,开始享用他的晚餐。
药效很快,汤姆还没吃几口就已经感觉到了呼吸困难。他还算满意,想冲着尼可拉点点头,可缺氧的他已握不住刀叉,刀叉坠地发出清澈的响声,这响声震醒了尼可拉。
“汤姆!!!”尼可拉扶住摇摇欲坠的汤姆,看着怀里的人凭着求生的本能张开嘴试图呼吸,双手搭在喉咙上,但是毒药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尼可拉感觉到怀里的人一呼一吸没超过三次就没了动静,身子也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他的长发又因为他头歪在一旁遮挡住了他的脸。尼可拉轻轻搂着他,又抬起怀里人的下巴,拨开他的长发。他注意到了汤姆微微张开的嘴和原本目光应该是看着地面的眼睛,现在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了。尼可拉将他的手从脖子上拿开,又将他看似微瞌的眼睛合上,打横把汤姆的身体从凳子上抱起来,低头看着他没有生气的脸庞,凑近了在他嘴唇上轻轻留下一个吻。
“永别了。”尼可拉说。
卡普莱特的随从站在塔下,看着塔顶屋子的灯熄灭,又在下面安静等着,直到看见了抱着汤姆出来的尼可拉。他凑上前去,确认汤姆是不是真的死亡,在得到满意的结果之后,他抬头看着尼可拉说:“你做的不错,是一位成熟的‘提伯尔特’了。”他对上尼可拉失去一切光芒的双眸,得到了更满意的结果。他对尼可拉说,卡普莱特允许他随意处置前任“提伯尔特”的尸体,作为他忠心耿耿的奖励。说完,他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尼可拉抱着汤姆在草地上站着,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抬腿往森林里走去。他轻车熟路地穿过森林,从小溪走到了小河,终于在河边找到了一个山洞。他将汤姆放在哪里,点燃了一堆已经准备好了的木柴取暖。他注视着汤姆,一言不发,山洞里只能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没一会儿,一个划水的声音逐渐靠近。尼可拉终于将目光从汤姆身上移开。他起身出洞,迎接划船来的帕特里克。
“都做好了?”帕特里克问。
“嗯,你呢?”尼可拉也问。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朱丽叶都安排好了。”帕特里克说。
于是尼可拉重新返回山洞,再次抱起汤姆,将汤姆放在了船上。
“他会明白吗?”帕特里克问。
“也许吧。”尼可拉回答。接着他从腰间取出了之前他写给汤姆的所有关于朱丽叶的信,给他的和没给他的,还有一封他自己的信,写明了原委。尼可拉把信都混在一起,放在了船上,把事先准备好的盘缠也放在了船上。
“他可能知道,可能也不会知道。”尼可拉说。
帕特里克从船上下来,把桨收好,再用力推开了那条船,让船顺着河流离开。
“希望他能活出他自己的样子,他放不下的,我帮他守着。”尼可拉小声呢喃。
帕特里克难得给了尼可拉一个结实的拥抱。“谢谢。”他说,“谢谢你愿意救他。”
“也谢谢你愿意配合。”尼可拉的目光还停留在那条船上。帕特里克松开尼可拉,两人目送着那条船消失在天空和大地的尽头。
尼可拉做完一切之后再次回到塔楼上,他一点一点仔细地将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印在自己脑中,将里面每一件和汤姆有关的东西都收了一遍,搬到草坪上,叫来玛德莲娜让她挑选她想留下什么。玛德莲娜一开始没有明白尼可拉在说什么,在尼可拉沉默的注视之下,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从腰间拿出了一封信交给尼可拉。
“我知道你不得不做,”玛德莲娜说,“他也知道,所以他留给你了这个。”
尼可拉接过那封信,眼前恍惚了一下,接着将信收入了腰间的口袋。“谢谢。”尼可拉说,他做不到直视玛德莲娜的眼睛,让她先去挑拣东西。玛德莲娜挑了很久,最后剩下的也没有多少。尼可拉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一把佩刀。尼可拉回头看了看玛德莲娜已经关上的屋门,不知道是她漏掉了还是她不想要。尼可拉蹲下捡起来那把刀,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反手就将刀别在腰间。他看着剩下的物件,收拾了一下,用一把火把它们烧了个干净。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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